太子冠礼,今上赐酺三日,免去所税,北朝上下尽兴于此。
“咚——”
钟击鸣响,接连几声,正值三更,皇宫内太监宫女穿梭于廊间寝内,无一抬头,言语不振,白日里眉宇喧笑不见了。
太子李朝听罢,酒意朦胧衣衫在身的撑床微起,门外太监推门,近身护卫苏东持剑塌前跪下抱拳道:“太子,皇后自缢了。”
李朝扶头揉穴,坐床道:“苏东,莫开这种玩……”
此乃皇家重事,苏东自幼刚正,岂会开这种玩笑。
李朝醒道:“你说什么?”
苏东义正严辞:“禀太子,皇后于半个时辰前,自缢身亡。”
半个时辰前,他还在房中饮酒自唱,刚躺下一会儿,他便失去了母亲?醉态在他凌乱的奔跑中慢慢散去,到了母亲这里,还差一步,就可以抚摸到母亲了,李朝却突然双腿跪下,盯着陛下坐于塌前的床上母亲。
一遍喊道:“母亲,孩儿不会没有母亲的,对不对,母亲,你是最放不下孩儿的,您一定睡着了,母亲,母亲,母亲!”以往李朝的眼泪,是母亲擦的,如今的眼泪,只能任留流下,李朝双腿走路,跪在了母亲塌前,颤颤巍巍抱住了母亲的身体:“母亲……,孩儿还有很多话没有跟您说呢,”他趴在母亲床前,“母亲,您为什么要自缢啊。”
说罢,李朝想起了什么,拭泪转身道:“亦枝,亦枝。”
亦枝亟亟走来跪下:“殿下,亦枝在。”
李朝立刻近身询问:“亦枝姨,我母亲为何自缢,为何身亡寝宫,我母亲异样,你事先没有警觉吗,你们事先没有警觉吗,其它守夜的人呢。”
此话一出,在场太监宫女全部跪下,亦枝跪地磕头:“奴婢该死,殿下,奴婢该死,不知,不知皇后为何如此。”
分明有意隐瞒,不知为何要抬眼看向天子。
母亲之死,定有蹊跷,李朝道:“就算不知,屋中踩凳之响,你们在外在内的都没有听到吗,亦枝,你是皇后贴身婢女,陪嫁侍女,没人比你更懂得我母亲了。”
后话一出,天子威严何在,陛下的贴身太监,抢先便道:“殿下,太过伤心了,陛下也在。殿下何不问问陛下。”
陛下抬手:“任他去问。”随后把皇后的手掩在被褥之下,一直不松开。
亦枝像是下了决心,收敛哭声道:“殿下,皇后做足了准备,凳子之下早已铺了层层软毯,我们未能及时察觉,皇后生前从未有过轻生之念。”倒有赴死之态,这句话她烂在肚子里。
“殿下,你说得对,我是娘娘的陪嫁侍女,贴身婢女,皇后去,殿下放心,我自随去。”
拔簪同去,这是!
李朝未来得及喝止,苏东立刻上前夺了致命簪,握在手中。
陛下朝身后太监看了一眼。
这位刚刚说话的太监又道:“婢女亦枝,因太子问言,答不及刻,拔头簪欲刺太子,幸第一护卫苏东出手迅速,太子多福未免于难,婢女亦枝死罪,即刻入天牢问斩。”
李朝道:“住手!”
不可置信回头道:“张公公,可看清了,她究竟是要拔簪自尽,还是要刺我。”
这时,他半信半疑,母亲之死,与这位高高在上的父皇有不可断联的干系。
张公公道:“殿下之危,非同小可,奴才自是看得清楚。”
李朝顿时哭不是哭,笑不是笑,摇晃半身道:“好啊,看得清楚,若本殿作证,亦枝并非行刺于我,而是真的要自尽,随我母亲而去,张公公如何。”
张公公道:“殿下,殿下之安,绝非儿戏,奴才岂敢无证擅自做主。亦枝姑姑,确实要行刺于殿下,奴才亲眼所见。”
陛下又替皇后掖了掖被,起身道:“好了,朝儿切勿感情用事。亦枝择日问斩吧。苏东,扶太子回宫。”
苏东:“是。”
明白母亲已经离去,李朝走前道:“皇后无冤自缢而亡,也是国之重事,陛下要如何告知天下,告知朝臣。苏东,回宫。”
苏东:“是。”
太子后夜未眠,近身护卫守于寝宫。
早朝,朝中大臣,听闻皇后之事,无不哗然。
皇后容玫,三岁能唱,五岁能写,十二岁能文,十七能文能武,先帝钦定为后,容家战功彪炳,容玫进宫后,容家又风光无限,金帛银物,权利大小,可谓信手拈来。
去年国丈病逝,今日国舅殿前跪拜。
陛下道:“国舅何至于此,交出虎符,辞官回乡,还要私库充公啊,皇后刚去,国舅,我于心不舍啊。”
国舅道:“陛下,银钱官职不过身外之物,如今,臣之想,归乡田耕,颐养晚年。臣只有这一个心愿,请陛下恩准。”
陛下似是为难的道:“这样,这样的话,朕再拖着,反倒朕的不是了。准吧。准吧。”
国舅叩谢:“谢陛下圣恩。”
太子寝宫,来人送了膳食,苏东道:“太子,用膳吧。”
李朝不发一言,一位太监进来,在近身护卫苏东这儿耳语片刻,关门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