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印象。”周海拽过一把椅子。他坐在上面,一只手放到腿上,一只手下垂,语气中颇有些严肃的说:“现在说说跳江的事吧,我的老幺?你总不可能真为个男人殉情,你的心里还能容下别人?”
“跳江殉情?没有的事。”周子伊从张城拎来的果篮中拿出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递给周海,她讨好般的说,“吃苹果吧,刚从果篮拿出来的。”
“哈哈,”周海又一改刚才的严肃脸,他接过苹果在空中抛了两下,又说,“别人都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保新鲜。你这刚从果篮拿的能保什么?”
“能保吃,快吃个苹果保你闺女平安。”周子伊还殷勤的双手给她爸献上了削皮刀。
“什么时候我说要吃这苹果了?”周海拿起削皮刀,边削皮边说,“跳江的事你快点交代清楚,我这是在盘问你。”
“姐姐们的事要藏不住了,”周子伊又坐起身来,背靠着墙面说,“你和沈家的其他人是不是有关系?我们在沈家发现了姐姐们,不光是她,还有沈家的大女儿,和一个男人,我们把姐姐们弄出去了,剩下的交给警察处理了。”
削苹果的沙沙声就在这间病房里回荡,周海阴沉着脸不说话,他低着头削苹果,动作越来越快,苹果皮脱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直等到整个苹果削完,周海才抬头说话,刚刚的笑脸不见踪影,他的面上难得有了怒色。
“你刚刚说‘我们’,是你和谁?”他递出苹果,周子伊小心的接过,她看着父亲这副模样,根本就没有在怕。
“爸你生气也没用,”周子伊咬口苹果继续说,“我遇到了愿意为我把苹果切成小块的人。我爱她,和她的家庭无关。”
“少给我废话。”周海是个聪明人,听到这他也明白了周子伊说的那个人和谁们有关,可他还是不死心,他就想听女儿亲口告诉他的,于是乎他将音量陡升几度,用质问的语气问她,“你给我说她是谁?”
“沈琦 沈家的二女儿。”周子伊还在不紧不慢的吃苹果,全然不顾她的父亲已经气的全身发抖。
“子伊,你听我说。”周海的态度又软下来,他也知道和周子伊硬碰硬是不可取的,他的女儿比他还要刚硬,“仅仅是把苹果切块,怎么能作为爱与不爱的象征?世上争着给你切苹果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还都爱上他们?”
“不一样。”周子伊看着手上的苹果淡淡的说。
“怎么不一样?同样是苹果,难道还要因为一个是温室里结的,另一个是山上长的来区分?”周海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和前妻离婚后,他就开始给周子伊当妈,周子伊从小也算是懂事,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说,周海还是第一次。
“是人不一样。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能看出来,”周子伊把那个没吃完的苹果扔进垃圾桶,“跳江的事,其实是因为我们吵架了。”
“你看你看,”周海连忙抓住机会反驳周子伊,“爱你的人怎么会让你受伤?怎么会让他的爱成为负担?”
“不是她的爱成为了我的负担,是我的爱让她受伤。”周子伊捂住耳朵,开始了自己的独白,“她也跳江了,伤的比我还重。爱这个词,在我遇见她之前就没懂过。从前,我觉得我对姐姐的那是爱,可我从来没考虑过她需不需要这个,我的爱害死了她。”
说完,周子伊抬头偷看周海,发现他的嘴果然在说个不停,她还偷偷的在为自己的小聪明窃喜。
“现在我遇到了她,”周子伊闭上眼继续说,“我的爱不会成为她的负担,而恰恰相反,她需要我的爱,我也和她一样,同样需要她的爱。这样的关系,是对我们两个都完全有利的。”说完,她松开手,恢复了自己的听力。
周海气的扬起手,到最后也没舍得落在周子伊身上,他气的拍自己的腿,又问:“爱爱爱,你和我说说什么是爱?涉世未深的毛丫头还在这说上这种话了!”
“互相需要的感觉,那就是爱。”周子伊坚定的看着周海,这眼神仿佛就告诉周海,她是铁了心的要和沈家二丫头在一起。
这话说的周海一愣他举起手指着周子伊说:“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说什么的,可你偏偏……偏偏是和沈家的人掺和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和沈家的人在一起?难道爱还要分宗族?现在又不是旧社……”周子伊听着她爸点名了不让她和沈家的人在一起,语气和开始发冲。
“难道你还想走你姐姐的老路?!”周海情绪失控的朝着周子伊大吼。
周子伊怎么也不会想到周海竟然会用姐姐的死来压她,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浸透了她脸上的纱布,她的脸丝丝作痛,她的心远远要比脸痛。
“姐姐的死,和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我们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我们……”周子伊的话还没说完,周海的巴掌就扇了上去。
一记耳光扇的周子伊是懵逼不伤脑,眼神顿时清澈,心灵顿时净化。
周海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里面有心疼、有愤怒、有一丝悲伤,还有些许的懊悔。
“随便你怎么想,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有沈家二闺女就没你爹我周海,要一个臭丫头,还是要你亲爹,你自己看着选!”说完,周海便摔门而去。
病房内又只剩下周子伊和沈琦,雨声盖过呼吸机声,脚尖轻落在地砖上,寒意由脚底升至全身,周子伊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绕过帘子站在沈琦床头,她注视着她,随后冷冷开口。
“沈琦,你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