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嫣将画作重新放好，瞅着有些局促的柳清山问：“都说才子佳人，你算才子么？”

柳清山一滞，端着空碗佯装喝粥，没有回答。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唐雨嫣出门时照着屋子喊了一声：“等考个功名再说。”

屋里无人作答，柳清山也未出来相送。唐雨嫣出了门，小刀将木门掩上。

“我以为殿下会像读的故事里那般……”小刀耸了耸肩，不知怎么形容。

唐雨嫣嫣然一笑：“我又不傻。”

“那为何这般欣喜？”小刀不解。

这问题惹来唐雨嫣一阵白眼，“你个木头不会懂，一面之缘，一位才子就被我倾倒，说明本郡主有羞花闭月之姿。”

小刀微微摇头，殿下确实颇有姿色，也冰雪聪慧，深得宫里喜爱，然而这小城多一个倾慕者又如何？这个问题他没问，因为可能会暴露自己的无知。

再一次科考时唐雨嫣又带着小刀溜达，再次邂逅前来赶考的柳清山，虽然唐雨嫣轻纱遮面，但柳清山却认出来了。不过唐雨嫣并未过去搭话，柳清山有几分失落。

出榜，柳清山名落孙山。

冬日时唐雨嫣与小刀再去一次建安，这次没有下雪。

唐雨嫣买了一摞书籍送去小院，与柳清山聊了几句，说的都是些闲话，但小刀看得出来，殿下比往日欢腾许多。

如此又重复两年，第三年考场之外三人再次相遇，柳清山难得过来搭话，“今次一定上榜，一定！”

唐雨嫣见他说的斩钉截铁，禁不住打击道：“莫要说得太满，考了三四次都未中，说明并非天才，哪来这般志气？”

柳清山拍怕胸脯，“放榜之日你看着！”说完大踏步进了考场。

唐雨嫣叹口气摇了摇头，带着小刀走了。

事实原本如柳清山所料，他的答卷虽不算最出色，却也足够上榜，只是世事多生指节，造化喜欢弄人。

这几年唐雨嫣常跑建安，宫里早就注意到了，稍一打听便知道柳清山这个落魄书生。

“堂堂一个郡主，跟一个市井书生不清不楚作甚？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看皇家笑话！”某位贵妃将桌上果盘打翻。

于是放榜之日柳清山再次名落孙山。

唐雨嫣早看过榜，却依旧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些喜极而泣或喟然长叹的书生。

柳清山垂着头出来，活像一具没了精神的干尸，似乎没注意到唐雨嫣。

“恭喜！”唐雨嫣迎上去笑着说。

柳清山抬头，眼神里稍有了点光彩，又立马涣散了，有气无力回了一句，“莫要挖苦我。”

唐雨嫣拦住踉跄而去的柳清山，“至少在我心里你上榜了。”

“那又如何？”柳清山头都没抬，绕过了唐雨嫣，走几步后放声大哭，“天宫有佳人，人间无双翅。”

行人纷纷避让，又是个没中榜而疯魔的。

“小刀，备马！”

唐雨嫣并未追去，而是吩咐小刀。小刀虽然不解，却依旧对着远处招手，有人牵着两匹马过来。唐雨嫣翻身上马，向着宫城疾驰而去，惹得长街鸡飞狗跳，小刀赶紧策马跟上。

后宫发生什么小刀不知，但烟雨公主被禁足了，不可踏出宫城一步。

“小刀，从这里跳下去会摔成什么样？”唐雨嫣趴在宫墙上看着下面，残阳的红把她的脸映成血色。

“没见过。”小刀如实回答。

“唉！”唐雨嫣叹一口气，眺望着城西那座高高的白云塔，“红尘多情客，生在帝王家，当年太祖与白家……”

小刀浑身一震，立马出声打断，“郡主慎言！”

此乃宫中秘闻，所知之人不过一手之数，嫔妃们肯定不知，郡主是怎么知道的？

“四三爷爷那里翻到的。”唐雨嫣看出小刀心思。

小刀皱眉，“师父也真是，这些话传出去要掉脑袋的。”

唐雨嫣看着跌落的残阳出神良久，而后微微一笑，轻巧地跃出宫墙，向着下方跌落。

小刀大惊，立刻伸手抓住唐雨嫣的小臂，自己身子却也探出大半，被唐雨嫣下坠的力道带着跌了下去，另一只手赶紧甩刀，刀鞘飞出，刀刃插进城墙，划出一道长长的火星，跌落四丈才堪堪停下，两人离地不过一丈。

小刀抱着唐雨嫣轻巧落地，一众巡城卫队早就围了上来。

“殿下何故为一个书生寻死？”小刀迷惑地问，郡主眼中不知何时没了往日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