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我一直想不通,师弟比我聪明,为什么师父却让我跟着你出来闯荡,若是换做师弟,想来很快就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头。”
“你不懂,我也不懂,可能这个江湖上太多奸猾狡诈之辈,你师弟他……活的太累了,还是算了,而且有时候像你这种思维简单的人做事便简单,江湖本该如此,勾心斗角的没意思。”鬼先生默默叹了一口气,小黑真的能在这个泥潭一般的江湖里活下去吗?师兄,你到底怎么想的?
……
越是靠近金沙,天气越发暖和,身上的厚衣换成薄衫,还是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劲儿似乎永远都没个尽头,海风夹杂着一股子腥味从遥远的天外而来,穿过林和树,越过河与山,直灌进人的鼻子里,一瞬间连胃都塞得满满的。
就是这样的地方却有一座看不见边际的城池闯进了眼帘,随之而来的还有闹哄哄的嘈杂。
这座城没有城墙,毕竟这里不算是兵家必争之地,加上从各地来这里进海货的商人和一些江湖客等等 ,破烂的木棚已经向着陆地蔓延了无数里,一条条沙石铺筑的道路像是脉络一样蔓延着,构成了这座金沙城的骨架与血脉。
路虽然很多,却并不难走,鬼先生很熟门熟路的沿着大道直直向里而去,若猜的不错这条路可直通城中心,甚至能走到海边码头。
“这座城就是一个蛛网,城中间为点,每一条路都向着城外而去,然后又有无数条横着的小路相连,倒也不怕迷路。”鬼先生给小黑讲解着这座城的大概。
愈靠近城中心的建筑愈发精美,不过相比内地建筑的宏伟磅礴来说这里的建筑要小气许多,不禁怀疑进了里面能否转的开身或直得起腰。
靠近城中心十字路口有一家茶楼,木楼上吊着红灯笼,红灯笼边上还挂着一张黑边红底旗,上面是一个黑色的“茶”字。
鬼先生在茶楼门口停下,“进去坐坐。”这话自然是跟小黑说的,其实也没有说的道理,因为小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也随着他的步子进了茶楼。
“师叔何时喜欢品茶了?”小黑随口问了一句,他记得师叔不曾有这样的爱好,之前一直看不惯师父和师弟在篱笆边的葫芦架下品茶。
“人呐,总是会不知不觉的染上一些习惯,不知不觉的像另一个人。”鬼先生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末了还叹了一口气,“等你飘摇惯了就会怀念一些味道,比如茶。”
鬼先生倒不是真的来品茶的,或者说品茶只是其次,他和伙计随口诌了几句,伙计很快提了一壶茶水上来,小黑又在茶壶底下看到了一张纸条,被鬼先生神不知鬼不觉的撇进了袖口,和建安城边茶馆如出一辙。
“师叔,我怎么觉着长生殿在各地都有耳目呢?”小黑压低了声音道。
“那可不?毕竟千百年的底蕴了。”鬼先生抿着茶水微不可闻的回答。
“可这伙计为何就能辨别出你是长生殿的人?难道说只要是长生殿的人都相互认识?我不信!”小黑某些时候还是有点思维能力的。
鬼先生拿起桌上放着的蝉翼剑,用剑柄敲了敲小黑脑袋,一小截剑穗挠的小黑脸痒痒。
蝉翼剑穗上系着食指长的红绳,红绳一头吊着寸许大的小牌子,质地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这装饰品边上雕着一圈云纹图案,小黑很清楚上面的纹路,仔细想的话便会发现和茶馆门口大旗上的云纹图一模一样,不过奇怪的是石头上除了一圈云纹之外再无其他标识,怪哉。
“所以今晚又要开荤?”
“不出意外的话。”鬼先生喝了一口茶水,皱了皱眉,“我受不了这里的腥味,连茶水都变了味道,能早走就不多停留。”
鬼先生将茶杯放下,摞了几枚铜板在桌上,招呼伙计一声提着剑就出了门,小黑跟着。
白天找好了客栈在街上游荡一天,傍晚时回去,鬼先生在烛光下将一张小纸条烧成了灰,上面一行字迹除了房间内两人再无其他人知晓。
“东华真人,烟雨巷第五户,仆从若干。”
烛火熄了,两个身影从窗户轻轻飘出向着夜色里的海边而去,想来今夜海风里夹杂着的腥会多一股血腥味的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