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头盔，许观知看不到金娜的表情，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果然，在思考过后，眼前的调查员做了总结。

“我的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

“但是没关系，我是跟着A级小队前往这里的，我们只要在队长关停这里前活下来就可以了。”金娜总结：“这只是个D级的黑潮而已，没关系的。”

这是什么摆烂的咸鱼式发言？

对方似乎连寻找核心的想法都不存在。

许观知闭了闭眼，沉默了一瞬间。

她的判断出错了，这完全是坏消息，冒着风险救的调查员脑子出问题了，除了知道这里是个D级黑潮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报。

许观知内心挫败，如果金娜真的是笼中鸟的调查员，那么笼中鸟这个记忆里的诺亚方舟简直水漫金山，到底是她的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这个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

金娜毫无察觉，她表现的像个乐天派：“总之，先离开这里吧？在副本内部长时间的停留容易被侵蚀，我们应该……”

副本？

许观知琢磨着这两个字，听起来像是网游的关卡设计，这是他们官方人员对黑潮的指定称呼吗？

还没等她细思。

咔嚓——

巷子外的黑暗里便传来了一阵令人心惊的动静。

像是有什么仪器开始运转起来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将身子往黑暗里藏了藏。

四周很安静，在一片静谧中那种齿轮叠交的声音就显得越发明显，远处似乎传来了一点乐声与人声。

很低沉的男音，断断续续的在哼着不在调的圣诞曲。

【哼……在……小镇里……】

【礼物……眼睛与嘴巴……】

很陌生的歌词，像是黑色童谣，伴随着歌声响起的还有重物在地面拖拽过的声音与小声的呻吟。

许观知的身子靠在涂鸦的水泥墙上，她把自己藏在阴影里，顺着墙面向下滑去，十二月的天气墙面一片冰冷，冷意透过单薄的衣物贴在她的背上，像是冰块，许观知的脸色很苍白，药剂只能治愈表面的创口，但失去的血是实在的。

巷子外走过的东西是个怪物，庞大的阴影投射在巷子里，几乎把光线都淹没了，许观知没有与对方正面对上的想法，她没那么自不量力，自己只有一把生锈的水果刀，哪怕用来自尽都够呛。

唦——

那拖拽的声音近了。

对方拉拽着一个很大的编织袋，随着拖拽袋子里发出很微弱的呻吟声，像是不足月的猫一样微弱的呻吟。

【哼……躲好点……】

【献祭、献祭、这是伟大的献祭……】

那道低沉的男音凑近了，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许观知将头低下，长发窸窣的从耳边落下，她放轻了呼吸。

啪嗒——

高空中似乎落下了什么液体，落在了脊骨上，顺着脊椎延伸的方向落进背部，被液体滑过的肌肤起了一层很细密的疙瘩。

哐当——

又是一声巨大的动静，似乎有重物坠落在她的面前，鼻尖似乎都嗅到了血腥的味道，抱住膝盖的手颤抖了起来。

被发现了吗？

许观知连气都不敢喘，从膝盖处抬起脸来，露出半边的脸颊。

乌云已经将月亮遮住了一半，小巷外只有机械运转的声音，已经听不见那道低沉的男音了，有阴影笼罩住她在的位置。

黑暗中她的视线一开始很模糊，但不过几秒就清晰了起来。

惨白的月光照耀在离她一寸远的位置，她的视线下移，对上了一对眼珠。

瞳孔涣散，眼白微黄。

那是死人的眼睛。

她的脑子轰的一下，像是被烧断的线路，陷入了一片空白，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看见。

如同春雨一般，眼鼻口耳从天上倾斜而下，不过几秒巷子里就堆叠了一层血淋淋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