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前，瞭望塔，正义联盟。

巨幅屏幕里是一片星空，广袤漆黑的宇宙与星星点点的天体，像一斛彩钻倾倒在黑色天鹅绒上。半晌，画面里钻进来一个浑身绿光闪闪的灯侠，冲着镜头挥了挥手，“嗨，能看见我吗？”

蝙蝠侠无意跟他寒暄，直接了当道：“汇报调查情况。”

“别把我当成你手下的罗宾，蝙蝠。”哈尔看起来对布鲁斯有满腹牢骚，迫于情况紧急，还是选择尽快汇报，“情况不太妙，根据守护者派出的灯侠的调查结果显示，位于普罗米修斯星系的起源之墙原因不明地出现了破裂——你们都知道起源之墙吧？它是宇宙的边界，也是隔开不同平行宇宙的壁垒，宇宙以它为起源发育，就像地基之上建起的高楼。现在它破裂了……想想会发生什么？”

他竖起食指，绿光从指背上流过，凝聚成一座小城堡的形状，“一种情况，宇宙会随着地基的破裂一起破裂；第二种情况，因为失去了隔膜，两个原本相邻的宇宙会相互挤压，就像两枚打碎蛋壳的生鸡蛋，占据上风的那一方会完全覆盖掉另一方……”

超人担忧道：“所以最近地球上灾难频发，还有B遭到另一个宇宙的来客袭击，都是因为这个。”

“没错，有够倒霉的，”哈尔摊开手耸了耸肩，“两种情况我们都遇上了。”

*

烈火灼烧的痛楚力透纸背，让塔尼亚恍惚了一瞬，半晌才眨了眨眼，发现正置身于蝙蝠洞。

在抓捕到另一个达米安几个小时后，也正是不久后城市毁灭的十二个小时前。蝙蝠侠正在安排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她忽的一愣神格外显眼。布鲁斯一停，目光挪到她脸上，她正好低下头，扯了扯衣袖，盖住皮肤上大片腐生菌毯般的瘀斑——这次死亡留下的痕迹。

布鲁斯似乎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气，道：“累了可以去休息，这些行动本来你本来就不必参与。”

塔尼亚点点头，这一次没有请求和提姆一起参与调查。

离开蝙蝠洞，她没有回客房休息，而是趁着夜色悄悄前往韦恩塔。

距离哥谭毁灭11小时前。

夜色阴凉，韦恩塔位于哥谭市的心脏位置，哥特式与现代化风格结合的高楼拔地而起直入云霄，仿佛上世纪贵妇头顶高高盘起的发髻，霓虹与灯色正是别在发间的羽毛与璀璨宝石。这会儿已经过了参观时间，大门闭合，好在塔尼亚知道几条员工通道，不费什么劲就溜了进去。

唯一通往顶层的电梯已经落锁，看守的是一名眼盲的老保安，韦恩集团一直有为残疾人提供工作岗位。塔尼亚想了想如此重要的地方为何不安排更多守卫，转念一想，那样反而欲盖弥彰，布鲁斯深谙把树叶藏进森林的道理。

她藏在隐蔽的角落里，捂住口鼻，不发出一丝声息，通过手机前置摄像头监视着电梯口。根据谜语人所说，能毁掉城市的控制系统就藏在韦恩塔顶层，按照布鲁斯的习惯，必然在系统之内设置了数十道防护协议，破解起来并不容易。另一个世界的达米安去韦恩庄园更像是某种临时起意的私人行为，原定计划应该是来韦恩塔，既然他已经被俘，他的同伙应该会分成两队，一队展开营救，另一对来韦恩塔执行他未尽的计划。

也就是此时此地。

距离哥谭毁灭10小时前。

昏暗中，天花板的阴影似乎隐约蠕动起来。

塔尼亚立刻提起精神，紧盯着那一块。阴影像被蚯蚓翻动的土壤，拱动，凝聚，垂落，吐出两道人影。为首的女性黑发绿眼，五官和达米安有明显相似之处，身后是一名面容隐藏在兜帽中的刺客。

塔尼亚按了按胸口，竭力压制肋骨之间辐射开的疼痛。就是这名刺客之前在蝙蝠洞杀了自己。她想。

黑发女性随手就将老保安击晕倒地，来到电梯门前，机械的提示音响起：“请验证DNA——DNA验证已通过，欢迎您，韦恩先生。”

两人走进电梯，电梯运行的图标从一楼往上跳，到了顶层才停下。塔尼亚掐算时间，过了一会儿，才来到电梯前，将从卧室里摸到的带有布鲁斯基因的发丝放进验证槽。同样的机械音又响了一遍，电梯打开，载着她前往顶层。

顶层几乎被中央控制室占满，一条环形走廊在控制室外划了个圈，走道上巡逻的保安都已被击倒，监控系统想必也被黑了，一路过去堪称畅通无阻。塔尼亚放轻呼吸，踮起脚尖，行动时和猫一样寂静无声，悄悄来到控制室门外。隐约有光透露出来，控制室内部除了中枢电脑，还矗立着无数台数据库和服务器。

隔着墙能听到女声，“和达米安说的一样，只要控制了这里，就相当于控制了哥谭的心脏……啧，十五道防护协议，父亲还是那么喜欢做这种无用功。”

半晌声音又低了下去，像唱片低低压在唱针之下，“别怪我，父亲。这是两个世界的战争，没有输家，只有赢家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