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斗篷人蜷起兽掌,抵在颔下,兜帽阴影中隐约显露灰狼似狭长毛茸的鼻吻,“你知道的,丧钟,是因为和朋友的约定。”
“1700万。”又有人加价。
“看来对她势在必得的不只是你。”独眼男人笑了笑,“希望你的资金库撑得住。”
斗篷人低低嗯了声,“尽力而为。”
“1900万。”
“2000万。”
“2400万。”
“……”
价格节节攀升,竞争逐渐白热化,狂热鲨鱼们争夺着一缕血腥,驱使他们出价的是欲/望、野心还是面子?笼子里的女孩置身白昼灯光,不知是因为她本身,还是因为所处的位置,看上去有种奇异的吸引力,像纳西索斯迷恋着的水中倒影,飘渺,遥远,一触即碎,却不为所动。
塔尼亚听着飙升的价格只觉得荒谬,又忽然想起费罗多夫曾经在耳边的低语,说,她的骨,肉,血,每一缕发丝都是无价之宝。
“一亿。”
102号举牌,变声器修改过的声音轻描淡写,出价却让全场安静。希腊神话中美杜莎头颅都没有达到的价格,争抢中头脑发热的人慢慢冷静,开始各自衡量财力和标的物价值。63号斗篷人则放下牌子,慢慢揉进兽掌,吐出一口放弃的浊气:“算了,是我力不能及。”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还有人出价更高吗?”拍卖师的声音高亢地颤抖,“一亿三次,那么成交!”
木槌落下,塔尼亚所在的笼子被推下台,她回头朝台上看,只惊鸿一瞥到拍下她的102号是隐约带着半面面具的男人。所以她就这么被卖了?还是被不是目标的人!达米安,塔利亚,你们为什么只是看着!
而当事人102号耳边的微型耳麦里,正狂轰乱炸地响着:“杰鸟你疯了?咱们哪有那么多钱!还是说你在哪儿藏了小金库?”
杰森随手把玩着牌子,“没有。”
“那你发什么疯?!!”
“好好想想,就算真拿出一亿,按照这地方的作风,会允许我们安稳离开吗?”他说,“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啊?你是说……”
“计划提前。”他随手扔了牌子,一边起身朝台上走,一边松开束缚包裹着躯体的领带和袖扣,也许是贫民窟穷小子本性作祟,他总是穿不惯西装三件套,真不知老头子怎么受得了天天套在身上。
一路吸引无数目光,拍卖师惊讶地提醒拍卖尚未结束,他笑了,大刀阔斧地直接上台,攫住对方燕尾服后领一提扔下去。他在舞台正中心的光束里,转身面对台下严阵以待的所有人,双枪滑进掌心同时组装上膛。
香港这地方他还算熟悉,打劫黒帮抢分成其实是从这里而非从哥谭开始。那时候他刚出大种姓,拉撒路池带来的疯狂偏激和凶狠还在脑子里没日没夜开演唱会——用罗伊的话来说就是太年少气盛,提着刀和枪将反抗的黒帮从头杀到尾,腥风血雨中不知引起香港地下世界的几番换届交替,所以他杰森·陶德的大名现在还在香港/黑市悬首榜一挂着呢。
他摩挲扳机,说不上是怀念还是腻味,“听着,我知道你们在座的都是什么货色,人渣,恶棍——当然,我也是,所以我不打算跟你们讲道理。”
“——也不打算按你们的规矩来。”
*
塔尼亚被连人带笼子一起送进一间套房里。
没开灯,她软在笼子里,等肌肉松弛剂的药效慢慢过去,才努力伸出手,够到柜子上的酒瓶,藏到背后。如果等会儿来的人不怀好意,可以拿这个当武器。
不知等了多久,门推开,黑暗中隐约有高壮的男人身影逼近,咔哒几声笼锁打开,对方伸手就将她往起拽。
她攥紧酒瓶,直接朝人脑门上砸。但不知是药效让双手懈了力道,还是对方太过敏锐,还没砸到,手腕就被扣住一拧,酒瓶歪斜敲碎在柜角。她咬紧唇,努力抓紧酒瓶碎片,又往扣着手腕的手掌上划刺。边刃割肉,疼痛似乎刺激起对方的凶性,猛地按紧她牢牢压在墙壁上。
双手被扣牢,双腿被膝盖顶压桎梏,力气大得吓人,全然逼近的男性身躯跟堵墙似的压迫着她。硝烟夹杂铁锈的气息扑面袭来,血液沸腾成雾一样滚烫粘着,让人心悸。
她还想挣扎,忽然听到对方舌尖包裹吐出的粗哑声音:“缇亚。”
是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