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分裂感中，顾彦漓被身边的保镖撞了一下，这让他像是被从河流中捞出来，猛地找回自己的呼吸。

收敛神思，顾彦漓定了定神，环顾四周那些对着自己拍照的人。里面有记者和自媒体从业人员，还有各路闻讯而来凑热闹的路人以及总是偷偷跟在他身边，窥探他私生活的‘粉丝’。

各色人马将这条位于上下城区交界地带，不算宽敞的街道挤了个水泄不通。

顾彦漓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无数闪着光的设备，在心底发出冷笑，接着他大喝一声。

“让开！”

没预料到他会直接喊话，人群奇异地安静了。

顾彦漓反应迅速，伸手拉住呆愣的助理，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停靠在路边的黑车。

守在车门口的保安很配合，马上开门，让顾彦漓扯着菲特，像抓住猎物的鹰隼回巢般钻进车内。

眼看顾彦漓消失，车门关上，围观的人群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些闪光灯立刻调转方向，对准黑色的车。

这一次光都被黑漆漆车窗玻璃挡住。

顾彦漓坐在车子的后排，冷眼瞧着外面的记者，防窥玻璃使他看清外面的情况，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他。

“开车。”顾彦漓看了一会，果断对人工智能下达命令。

接收到指令，人工智能令车平稳启动。

在竭尽全力维持街道秩序的安保人员帮助下，一条能供车辆驶出的通道被开辟，黑车载着顾彦漓和菲特成功驶出西斯廷-莱茵酒吧所在的街区，进入上城区的空中路段。

眼看高度提升，彻底摆脱了人群，菲特长呼一口气。

“联系明长溪了吗？”

“啊？”

菲特呆滞地看向突然问话的顾彦漓，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回过神。

“啊啊，已经联系了，就是明哥让我过来的。”菲特快速回复。

得知明长溪已接到消息，顾彦漓不说话了。

菲特观察他的脸色，确认顾彦漓的心情似乎没有那么糟糕，才又试探性地提出新问题。

“顾哥，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间酒吧？”他在社交网络上刷到顾彦漓出现在上下城区交界处，喝酒买醉的热搜时，还以为自己这位雇主又被造谣。

谁知打开热搜一看，里面真是顾彦漓。

菲特无法回忆又在热搜中见到顾彦漓的心情，他只记得他非常想辞职……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他暂时找不到比给顾彦漓当助理更好的工作。

一时间，菲特不在意顾彦漓的回答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然而顾彦漓无法读心，不知菲特的思绪跑偏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还在绞尽脑汁的要糊弄过去。

思来想去，顾彦漓最终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暴躁地说道：“闲得无聊就来了。”

这招对菲特很有用，他不敢再打听。

顾彦漓见状满意的闭上嘴，打量起窗外的高楼大厦。

沉默中，人工智能操纵车辆驶入他们当前入住的酒店，自动泊进空置的停车位。

眼看车停稳，菲特忽然想到他还有重要消息没告知顾彦漓，赶紧开口：“顾哥，明哥说他在你住的那一层等你。”

“行，你下班吧，我自己去找他。”顾彦漓打发道。

菲特巴不得不参与顾彦漓和明长溪的谈话，狠狠点头应下。

见他同意得干脆，顾彦漓的顾虑少了几分，先一步下车上楼。

没理会追在后面的菲特，当电梯门打开，顾彦漓一个箭步走进去，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毫不留情地关上，将距离顾彦漓仅一步之遥的菲特隔绝在外。

很快电梯上行，获得独处空间的顾彦漓闭上眼，那被强行压抑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感觉在只有他一人的时候再度袭来，令他头晕目眩。

顾彦漓的眼前浮现出贺知锦被酒吧中层层人群隔开的影子，忍不住怀疑那是不是幻觉。其实在那条街上也好，在酒吧里也好，他都没有见到贺知锦。

一瞬间，他感到困扰。

就在顾彦漓即将陷入迷惘之际，电梯停下，沉重的金属门分开。

门外，一名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beta男性堵住顾彦漓，眉头拧得像夹子。

“你去酒吧干什么？还嫌热搜上的不够多？”中年beta男性张嘴就是斥责。

顾彦漓听着这熟悉的，含有怒气的话，恍然大悟。

眼前的家伙正是他的经纪人明长溪。

认清阻拦者的身份，顾彦漓也知道如何应付，他长腿一迈，径直走出电梯，重复起敷衍菲特的理由，“我闲得无聊。”

“无聊？我看你是去找熟人吧。”明长溪不留任何情面地戳穿顾彦漓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