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瑞斯并不知道自己险些多了一个“雌父”。
等雌虫吃过了饭,他把餐盘丢到洗碗池,用自己从星球垃圾堆里捡来的机器人洗碗。
通常他不太会劳动自己改造的这个机器人,不是因为它金贵,而是因为它被穆瑞斯糟糕的技术改造得很弱智——穆瑞斯的碗筷不多,实在承受不起机器人的消耗,他一般挥舞精神触须解决这些家务。
可是为了隐藏身份,他只好装模作样地祭出机器人,而他捡来的雌虫实在伤得太重,没多久就力气耗尽,不得已躺在床上昏沉着。
穆瑞斯收拾好一切,翻找出一块儿新的毛巾浸了山泉水,为雌虫擦拭了脸颊和手。雌虫的面容实在太美,他擦着擦着就看直了眼,捧着浅灰色的小胖脸儿发呆。
雌虫身上有很多秘密。
穆瑞斯虽然有着大学生清澈愚蠢的普遍共性,但他同样具有新闻人的敏锐。从黑发雌虫的举止和礼仪不难看出他出身高贵,得到过家族极好的培养,对方身上残破的制服虽然被血水污染,但肩章具在,穆瑞斯不是什么军事迷,但他也能看出对方至少是将级高官。
帝国有四大军团,除去在平叛时全军覆没的第三军,军团中少将及以上的高官都是记录在案的,若穆瑞斯真的想要追查,他可以对雌虫的身份追根究底。
但他不准备这么做。
穆瑞斯是个好奇心和求知欲都过于旺盛的新闻人不假,但他不是没有底线地刺探隐私。谁都有保有隐私的权力,特别是那个秘密正在威胁对方的生命。
雌虫显然已经穷途末路,穆瑞斯都不忍心摆明自己雄虫的身份,怕对方受刺激,更别提狠心逼问对方来处了。他只希望这个漂亮端庄到极点的雌虫能恢复过来,找回求生欲。
莹白美丽的面容似有魔力,因为疼痛和噩梦微微蹙起的眉心又平添一份脆弱,等穆瑞斯团起短胖的身体在床脚睡去,梦里都是雌虫魔魅的面容。
次日,穆瑞斯为发热的雌虫换了药,把煮开的山泉水和保温的牛骨汤放在对方触手可及的地方,留下了一张字条,装模作样地背上一只能源即将耗尽的弓弩,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他的捕猎一直用的是精神触须,但如今雌虫在,他不得不背上简陋的武器装模作样一下。
但捕猎不是穆瑞斯今天的主要任务,他准备杀个回马枪,去原身居住的猎场庄园拿走医疗仓,治疗发热的雌虫。
是的,穆瑞斯还是无法完全信任黑市买来的药物和雌虫的自愈能力。即便高等雌虫的自愈能力真的有那么出众,穆瑞斯也不准备放着已有的资源不用。
再说了,便宜雄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救了雌虫也算穆瑞斯替他雄父行善积德。
他很快到了猎场庄园的外围。几架飞行器悬停在停机坪上——原主的雄父,庄园的主人并不喜欢行猎,而每年会来猎场庄园一两次的只有原主同父异母的雄虫兄长,施密特伯爵的继承人亚当·施密特,一个a+级别的少年雄虫。
穆瑞斯蹙眉,显然没意料到这个插曲,原主的“兄长”知道穆瑞斯的存在,兴许是虐待雌虫和亚雌腻烦了,也找过原主的茬。原主对亚当极为畏惧,又羡又妒,但穆瑞斯却觉得亚当不过是个仗着出身横行霸道的青少年。
穆瑞斯厌烦亚当,却也并不畏惧。他尽量绕开了亚当作为贵族雄虫的奢靡仪仗,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原身住了十六年的住处。
原身的住处很偏仄,连窗户都欠奉,内里除了一个陈旧的医疗仓和机器人,没有什么陈设,可见施密特伯爵府养育原主,绝非出于什么怜悯之心,更像是在养一只用于观察的实验体或者小白鼠,这也是穆瑞斯在穿越后迅速离开的原因。
穆瑞斯简单检查了医疗仓,看着那不满一格的能源泛起了难。能源石和能量液一样都是受帝国管制的,没有帝国的身份和大量的金钱,穆瑞斯很难弄到。而就在他犯难的时候,他身后的电子门滑开,一个讨嫌的声音响起:
“哟,灰皮耗子,你还没死呢?”
神色倨傲的少年雄虫在一群身高腿长的侍从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用鼻孔看着穆瑞斯。
“没想到你这孽种竟然能活这么久,去年我来行猎的时候以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呢。哼,不过就算你自己不识趣,雄父也不会让你活太久。你知道第一军战败,那个让帝国蒙羞的雌虫皇子伊洛特即将走‘耻辱之路’么?等全帝国的虫羞辱完这个可耻的懦夫,他就会成为我的雌奴了。”
“而在我得到皇族的雌虫之前,雄父一定会处理掉你的——可不能让帝都星和第一军的官员看到你这脏东西,否则当我们施密特家族亵渎母神,藏污纳垢。”
亚当的声音满怀恶意,而穆瑞斯一愣,过了几秒才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系统!他说的伊洛特,是我的任务目标对吧?”
系统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正义大学生已经出离愤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