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端听了他这话也就真的放心了,陆折不是那种勉强的人。
他安心地窝在他怀里,卷着松软的被子又睡了个回笼觉。
陆折搂着他,原本是打算联系一下助理,这下则有了点困意,索性放下手机也跟着他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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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听说哥哥今天就要走时,眼眶马上就红了。
“哥哥不是说要好好陪陪阿月吗?怎么才一天就要走了?”她拉着江月端卫衣的袖子晃呀晃地,撒着晚来的娇。
江月端还是很宠爱妹妹的,他毕竟是江家的养子,妹妹对待他却和亲哥哥没什么两样,因此他一直纵着江月白几分。
“不行阿月,我只请了两天假,再不回去就迟了。”
他安慰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转而翻找起助理配套的帽子。
“不嘛!不就是一个节目嘛,哥哥这些年参加了那么多,不差这一个的是不是?留下来陪着阿月嘛!”
江月白坐在他和陆折的床上,见江月端不同意,开始例行地撒泼耍赖,希望这次哥哥也能迁就她。
陆深和林盛遇本来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清理那些蘑菇,听见她似哭非哭的声音,连忙放下东西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他们刚过来就听到了江月白胡闹的话。
陆深不知道一个可能大爆的节目对江月端有多重要,林盛遇家里堂妹就是混娱乐圈的,他倒是知道的很多。
林盛遇看着撒泼的江月白,有些无奈地推了推眼镜,坐到她旁边打算安慰劝解一下这个小妹妹,突然就听得陆深一声大叫。
“阿遇你起来!快起来卧槽!”
“二叔不让别人碰他床的!我小时候爬到他床上就被他屁股打开花了!”
他面色惊恐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飞快把刚屁股挨到床沿的林盛遇拽了起来,完了又要拉江月白,但江月白正耍着小脾气,死活不肯起来。
陆深正着急得冒火,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阎罗丧钟般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陆折本来在院子里边晒着上午暖融的阳光边跟助理交代等下视频会议的事项,却见几个人都围在他卧室门口。
他还没走近就听到了陆深的大喊大叫和江月白哭哭啼啼的声音。
了解了来龙去脉后,陆折无言地看着抽抽搭搭的女主,心里对她以往要风得风的小皇帝生活有了猜测。
他视线一转,对上了旁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的江月端。
“那江先生怎么想?放弃这个节目吗?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江月端当然明白这部综艺对他有多重要,可是说是十多年来最宝贵的一个机会了。
他一瞬间想了很多,落到最后,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
从十五岁到二十六岁,他听父母和妹妹的话进了誉永娱乐,最宝贵的十年烂在了泥潭里。
这次妹妹过来看他,他在大家都争抢露脸的节目里请两天假,经纪人已经对他很冷淡了。
现在听到江月白理所当然的话,江月端十多年开第一次捏紧了拳头,青筋暴露。
他的理智和多年来的害怕在争斗。
理智说,你应该带着行李箱回到节目组,好好跟经纪人道个歉,然后争取在节目里有些出彩的地方,以后就好过了。
心底深处又有个颤抖的声音说,你应该答应妹妹的要求,反正你已经答应了那么多了,不差这一个是不是?
这样妹妹开心,回到家里跟父母讲出来,父母也开心,机会总可以再争取的不是吗?
江月端闭上眼,拳头捏的紧紧地,手腕处都开始泛白。
陆折视线下移,看到他的手皱了皱眉头。
他转动轮椅到颤抖地青年身边,缓缓伸出手,轻柔而又不容拒绝地用手掌包住了他的拳头。
指尖轻缓却强硬地从他的手心钻进去。
江月端被这触感吓了一跳,猛地从自己的幻想里挣扎出来,手心也松开来。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骨头上是一阵剧烈的酸疼。
江月端带着感激地低头望向陆折,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眼神波澜不起,他没有探究,没有惊讶,也没有怜悯。
他就那样望着他,仿佛这样就够了。
这样确实就够了。
陆折行为的自由,强大的能力,清明的思绪是江月端此时最好的稳定剂。
江月端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明笃定。
他看着坐在床上的江月白,眼底还是宠爱,却没有从前的连自己也抛弃的纵容。
“阿月,我还有工作,对我非常非常重要,这回哥不能答应你了。”
江月端从陆折手里轻轻抽出手,皮肤摩擦的感觉稍纵即逝。
他拿起帽子戴上,拉着行李箱就出了门。
陆折竟脱口而出:“我让于何送你去。”
江月端回头,是笑着的:“不用了陆总,我的助理就在外面。”
他洒脱的背影渐渐消失,陆折看着他,竟感觉到怅然若失。
而江月白呆呆地坐在床上,感觉到哥哥对自己不是从前那般纵容。
她没有刚才那样假嚎,眼泪不自知地从眼角滑下。
她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江小姐,可以从我的床上起来了吗?”
江月白回过神,就见到陆折正看着她坐着的位置。
她连忙抹了抹脸颊,从床上站起。
“不好意思陆叔叔,阿月这就起来。”
陆深和林盛遇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地把她拉到一边。
陆深发达的小雷达检测到他二叔和阿月不对头,他连忙把女孩和林盛遇拉出了房间。
“二叔我们就不打搅你了哈,你忙,你忙。”
陆折坐着轮椅,不禁仰头放空思绪。
他刚才竟然对一个小孩有了切实的愤怒,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嫉妒。
陆折看着那半边床,半晌,嘴边勾起了一丝无奈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