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茴匆匆把冰柜门合上,嘱咐师妹:“帮我看着点,别让人把这线拔了。”
说罢,她就操控着轮椅去坐电梯,恨不得这轮子再转快点。
现在距离她和荀练之分别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她超时了。
果然,电梯门打开,荀练之已经等在了一楼。
陆茴简直想伸手拨轮子助力它加速:“抱歉啊,让你久等了。”
“没事。”荀练之说。
陆茴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荀练之:“嗯。”
陆茴心里知道,她根本没有事要处理,而是直接回了家。
就在她以为两人又要沉默一路的时候,荀练之开口问:“伤腿有不舒服吗?”
“哦,”陆茴说,“没有。”
荀练之不答。
陆茴思索着现在的状况,内心挣扎了一阵,改口道:“有点……酸,还有点胀。”
荀练之点头,语气松动了一点:“回去后我看一下。”
出门近两个小时,陆茴还没有喝过水,刚进家门,她就去料理台前拿了自己的杯子。
她自己咕咚了大半杯才停,准备给荀练之也接一点,习惯性地朝平时放杯子的地方伸手,却抓了个空。
陆茴抬头,环视了一圈,又看向落地窗前的书桌,都没有看到那个黄色的小猫杯子。
被东西挡着了?
她转着轮椅,绕过客厅,移到书桌另一侧,但仍然没有看到。
“找什么?”荀练之从主卧里出来。
陆茴:“你的杯子呢?”
荀练之一愣:“怎么了?”
“没,”陆茴说,“就是打算帮你接水,没看到你的杯子,早上不还在这儿吗?”
荀练之顿了一下,说:“拿到学校去了。”
“哦哦,”陆茴打开柜子,拿出和自己配套的那只新杯,“那你用这个可以吗?前几天和我那个一起买的。”
荀练之:“好,我来洗吧。”
陆茴正要给她让一点位置,荀练之就已经靠了过来。
她眼前的光线一暗,荀练之柔软的外套衣摆扫上了她的手背。
随着她微微前倾的动作,散着的长发从后背垂落,刮上了陆茴的鼻尖。
陆茴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又忍不住贪婪地吸入她身上散溢出的香气。
据陆茴这两天的观察,荀练之不常用香水,发丝和衣物都散发着干净浅淡的洗护液芳香,不知道是哪几个牌子的香味混在了一起,交织形成了独属于她的气味。
这几天,陆茴经常嗅到这样的香气,但没有任何时候有此刻这样浓郁。
荀练之离得太近了,上半身基本就在陆茴眼前,陆茴一时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只能看向荀练之的手。
那只和陆茴水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杯子,被托在荀练之修长的手指上,杯沿被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刮过,留下一片光洁的水痕。
陆茴眼神突然开始飘忽,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东西,视线慌乱一阵后,只能低头看向地板。
要不要打听一下她用的是哪些洗护液?陆茴心猿意马地想。
不然等之后搬出去,就再也闻不到了,但她可以试着自己调出这样的香味……
突然,陆茴视线一凝——
料理台下,容易被人忽略的夹缝里,有一粒小小的陶瓷碎块。
那碎块……
依稀可见是黄色的。
……好熟悉的黄色。
陆茴心里浮现出一个有些荒谬的疑惑,她正打算开口问,就见荀练之直起身,想绕过陆茴去接水。
陆茴忙说:“我来吧,我堵这儿你不好过去。”
荀练之把湿漉漉的杯子递给她:“谢谢。”
这么一打断,陆茴就忘了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问题。
“去沙发上。”荀练之说。
“呃……啊?”陆茴接水的手一抖。
荀练之:“我看看你的腿。”
“好……的。”陆茴摸了下额头不存在的汗。
荀练之拿来一个绑着软靠垫的小凳,放在陆茴面前。
那小凳外形之奇特,活像一个背了笨重假壳的乌龟,陆茴奇道:“这是干什么的?”
“你坐沙发的时候,给你放腿的。”说罢,荀练之就将手覆上了陆茴的膝盖。
陆茴险些跳起来:“等等……”
荀练之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她眼神暗了一下,把手收了回去,在陆茴身前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