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焦业还有温远汇合,再和之前惹我不爽的邵温碰面已是许久后,他照旧挂着张死人脸,然后跟我随口打了声招呼。
我看温远穿着万剑山的服饰时常想:莫非是因着身上服饰,才衬得他格外像个世家的俊公子?偶尔无意说出口了,温远听了也只是笑。他笑起来时让我想起许久前独自去人间,碰上雪将消融,新芽已冒了个头的景象。那不是修仙界用灵力幻变出的,是自然变换,因此才令我印象深刻。
然而这点儿假想在碰上邵温时就被这人给打碎了个彻底,他顶着的棺材脸便是穿着万剑山的衣服也不能改善,反倒更让人觉得莫名有些恐怖。
我把攒了一段时间的乱纹苍玉和九棱玄晶一股脑递给他。邵温接过去,但脸上连一丝变化也无,只是低头看我一眼,接着连谢也懒得道似的,拿着九棱玄晶和乱纹苍玉转身走了。
徒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思考人生:我活了三世,见过无数的男人和女人,上到修仙世家惯爱装模作样的,下到十万大山开朗活泼到让人觉得要么是真的蠢要么是真的实心眼的,什么模样的人没碰过。自然看得出邵温此番不是所谓的欲拒还迎,更不是什么想道谢却又张不开嘴——他是当真没什么感觉。不然神情不会平静的好似人间收了信徒香火供奉的菩萨,至于是否会保佑你,那便不是你可以考虑的范畴了。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一路上越想越生气,到自己的住所后,我生生往桌上撂了那把属于焦业的本命剑。
焦业的魔剑和修仙世家或万剑山的不同,抗造,从来不需小心呵护。大抵是让我给呵护久了,头一次有这种待遇,还是抱怨似的在桌上震了震,带动着整张桌子都动了一下。
“便是不需要那些玩意儿不也得意思意思吗!搞得好似我唱独角戏似的!”
正准备斟茶的温远抬眸瞧了我一眼,然后照旧斟好了手中的茶。也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每个宗门都设了禁制,若无本宗长老带领,便是大乘第一人也进不去本宗门,合欢宗也不例外。
因此今世焦业是直接传音叫我去开的门,但温远……莫非他金丹在合欢宗也是前世般的好人缘,但他又是怎么准确地走进我的房间的?莫非是有人说的吗……我转头看向了焦业,还是循着焦业身上只有魔修才会有的魔气跟进来的?
“他对你很重要吗?不过就是一个万剑山的长老罢了。”坐在床榻上的焦业没摆出什么好脸色,这会儿更是直接哼出一声,“若是实在不肯理你,再找别人便是了,也省了浪费乱纹苍玉。”
焦业和前两世最大的变化兴许就是他已经能容忍我跟他说起那些男人的事儿。至于温远,他对此事儿向来看开。至少决计不会像旁边的焦业一般,对方若是收了我的好意就要不开心,陷阱情毒和不要钱的瞎用。但对方不收他就更不开心,恨不得当场拿上我的本命剑屠了对方在的宗门,这心思着实很难猜。
“他有多少元阳你知道吗?”我跟焦业比出个他和我都懂的手势,“比我现在能碰上的只有两个元阳或者三个的多多了!整整有七个!”
“那也没必要这样讨好他……”焦业还是蹙着眉头,“那家伙比温远还烦人。”
要不我怎么能这么喜欢焦业呢,他对我这种只听只言片语便认定我肯定是委曲求全的模样让我看了就无比受用,心头火都少了不少。
虽然他似乎好像大抵还骂了一下温远。
“你若是想知道邵温为何对你是这般态度,我回去帮你问问便是。”被无故带进话中还刺了一通的温远倒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虽然我现在已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我看了一眼这会儿神情依然很不耐的焦业,再扫了一眼照旧淡然喝茶的温远。
尽管确实想要知道邵温对我的态度到底为何这么烂,但到底是顾忌着一旁焦业愈发难看的脸色,我还是轻轻咳了一声:“你好歹也是万剑山的剑尊,若是直接就去问他对我的看法,是不是有点儿……”
“无碍。”温远冲我笑一下,打断了我将要说出的那半句话,“我明日就可以把消息带回来给你。只希望你到时候记得给我留门,若是没有旁人就更好了。”
我正准备道一声好,忽然觉得他的后半句听着有哪儿不对。
……温远口中的这个‘旁人’是谁啊?好难猜啊。
旁边早将我的榻当作自个儿地盘的焦业先一步重重拍了一下床榻,生生打断了我要说的话。
两次打断,还是不同的人打断的。我眼刀子挨个儿剜一眼,抱起胳膊。你二人真当我没脾气的不成!我不说话了!
“消息可以到,人就不必到了。”焦业冷笑,“都是金丹的人了,怎么还用不来纸鸢,莫非这还需要人教吗?”
“灵茶的味道很不错。”温远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冲我笑笑,“多谢款待,只希望下次旁边能没有外人在,我们能好好聊天。”
我咽下那句‘这茶其实是焦业带来的’,按住旁边已经忍无可忍看样子似乎要拔出我本命剑直接照他脖子上来一下的焦业。轻车熟路的揽住温远的肩膀,往门口走,谁知才走到外面没几步,就听见身后的门‘砰’的关上的声音。
“那此事便麻烦你了。”我心中淌着血,思索着究竟要怎么哄才能哄好后面那位,面上倒是很正常,“我便不送了。”
我一边说一边跟温远不住使着眼神,希望他能给我几分薄面。可惜温远此人看着冷冰冰,一旦对上焦业便好似两人有什么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