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庙不就是扶正缘去孽缘的吗?”他笑着问我,“我看着不像吗?”
“不像,”我实话实说,“你这人长了一张‘不需要特地求姻缘,也会有人找上我’的脸。”
他笑了起来,露出两个酒窝:“但我只想找个我喜欢的,她也同样喜欢我的。”
“你一定会找到的。”我看着他,认真说。
生的这样好的脸蛋,还有这样的爱情观,找不到才怪了……如果他没骗我的话。
“嗯,”他指了指身后的古树,又指了指旁边的台阶,转头问我,“你现在还要继续往上走吗?”
“是的,”我打开已经不再冷的饮料,喝一口,润润喉咙,“我是来求姻缘的。”
“要一起吗?”他问。
有个同伴也好,我欣然同意:“好啊。”
三千阶的第一阶旁挂是个锦鲤池,池子周围挂着一圈同心锁,池子正中是个亭子,可以从同心锁的正中走过去。温远往那边看一眼,又忽然转头看我。
“你是想在这儿拍个照吗?”我福至心灵,当即问他。
“确实想拍一个,你能帮我拍吗?”温远一边说一边往池子处走,“说起来这地方还是我朋友推荐给我的,他说自己之前也来求了姻缘,结果没几天后就在学校里瞧见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好啊。”我取出了手机。
拍好后我看那照片半响,为自己的拍照技术点一个赞,正准备问他满意不满意,却发现人群里忽然没了他的身影。
去孽缘,扶正缘。
我感觉桃花就在我的指缝间溜走了,一时苦上心头。莫非去孽缘扶正缘就是指的这个吗?
然而无论现下有没有人陪伴,那少年究竟是代表的孽缘还是正缘,剩下的三千阶我也还是得继续爬完。
我看着三千阶上一只手数得过来的那些人,继续慢腾腾的往上挪。
到最后几步阶,我的力气已经剩得不多。这会儿再抬头看,只觉这已经不再是通向姻缘的道路,而是通向天堂的道路。
我今天就是迈向通往天堂电梯的汤姆猫。
啊,天堂——我!来!了!
再深吸一口气,再迈几步,总算是成功到达目的地!
我站在最后一阶上,雄赳赳气昂昂再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弯腰扶着自个儿膝盖大口喘气。
“我……真是服了……”旁边的女人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哭,“我他妈的……啊,可算到顶了……可太不容易了,老娘要拍个照,以后男朋友到手了我就先揍他。”
那哭腔惹得我嘴角控制不住的直往上扬。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一旦有什么人看着比自己还惨,那就觉得自己似乎还能撑住。我抬起头来,看向前方。
和想象中的不同,正前方不过是个不知道供着谁的破庙。还有旁的看着似乎像是许愿池那样的东西。
我歇了一会儿,等自己气喘匀了,才挪着自己似乎有千斤重的脚,在许愿池跟前站住了。
旁边的庙看着太破,我感觉进去就会觉得是被欺骗了,进而怀疑自己是脑子有泡。为了不怀疑自己脑子有泡,我在这许愿池旁边站住,低头去看里面游来游去的锦鲤。
长得不一样,但是都好胖啊。真想捞一只……不,一只可能不够吃,那就几只好了。嗯……这一只清蒸,那只就红烧,最旁边那只就烤了吃!就在我越想越饿,唾沫都快要从嘴边流下的时候,旁边倏忽落下一大片黑影。原本看着有人来了就聚来的锦鲤跟逃命似的四散游开,我抬头看一眼,正对上一个男人的眼睛。
黑水晶一样的眼睛。
这人长得很凶,黑皮肤,还是个断眉,分明是这样凶神恶煞的长相,但我出乎意料的没有觉得害怕,反倒在跟他对视后冲他挑了挑眉。
虽然在挑眉后我就立马开始后悔了。
“你好?”男人问,声音倒是有些低沉,听着有点儿像是恐吓。但因着他说这话时突然僵硬的笑了一下,导致我没被吓到,反而开始有些想笑。
笑他这尴尬到极致的开场白,也笑他这脸上看着无比僵硬的笑。
“你好啊——”我从他这尴尬的开场白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自信,撑着许愿池的边栏问他,“你也是来这儿求姻缘的吗?”
“是。”他说,“不过求姻缘是其次,找人才是主要的。”啊,原来是有对象的。
我咳嗽了一声,假装刚才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啊,那你先继续找,我正要去看看那个庙……”
“现在找到了。”他再说,“我叫焦业,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转头看他。
“然后我们能……”他清了清嗓子,“能加个好友吗?”
姻缘还是来了!!
——我在心中大呼!
月老!我爱你!
我掏出手机,谁知刚点开就是刚才拍的少年郎,瞬间就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海王被当场逮住,只能挂着尴尬的笑缓慢地抬起头看他。
“这人长得好丑。”不过焦业只是认真地低头看了看,然后就轻笑了一声,“是你的朋友吗?”
……这人好像长得不至于到‘好丑’的地步吧?模样还是挺俊俏的。我心想,但心里同时有个声音告诉我现在最好不要反驳,于是把那句话默默收回去了。
“是在刚刚上来的时候在路上遇见的,希望我帮他拍照,但是人又忽然不见了。”我回答。
“那现在就把他的照片给删了吧,反正以后都碰不到了。”焦业低声道,“……好吗?”
跟他这样近距离的对视总让我联想到黑背,或者缅因猫。共性是长得都挺凶,却对喜欢的人很好,也愿意让喜欢的人顺毛。
我也不知自己是被他的眼睛蛊惑还是怎么回事儿,最后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好啊。”
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