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职业?”
竟然能被逼疯到口出狂言。
扯着身后的链子,薄槐强行把自己的狗从将军那边拖回来,声音洪亮:
“实不相瞒,我也是召唤师!”
易颛乾惊恐扭头看向森凃,后者拼命摆手表示自己精神正常,跟她不一样。
“孩子咱大大方方的,来叫人!”
薄槐一声令下,三只狗头整整齐齐“汪”了声。
搭配着看更不正常了。
易颛乾勉强牵起嘴角,声音发涩:“你这是什么品种的召唤灵”
“地狱三头犬。”薄槐得意笑笑,“地府的新吉祥物,帅吗?”
“地府?”易颛乾听见这两个字倒是笑了声,“你给召唤世界起了这个名字?”
“可别让外头那些老古板听见,高低骂你句封建迷信。”
薄槐不置可否。
见他面色犹豫,似乎要继续发言,猛地跟个弹簧似的窜起来。
“各位,我先行一步。”
留下这句话,一个迫不及待的人从百米高空直挺挺跳下。
易颛乾和森凃阻拦不及,两人同时向前扑,差点追在她屁股后面掉下去。
将军一手一根树枝,勾住两人后衣领,跟钓鱼似的把人拖了回去。
两个胆战心惊的人头挨头趴在坡顶,目光死死凝视着下方迅速缩小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出。
“她真的不会摔死吗?”易颛乾从胸腔挤出句气音。
将军眼都不抬:“不会。”
手握着树枝画个圆,地上仰头蹲坐着的三头犬原地转一圈,吐着舌头“汪”了声。
易颛乾像生锈的齿轮,缓缓扭头。
一声无比幽怨的哀嚎在洼地上方久久回荡:
“你的狗还要吗?!”
召唤师打架不带召唤灵,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幸好她不是真的召唤师。
薄槐踩着树叶凌空腾挪时心想。
空中转体三周半,一个蹲身完美落地。
最近的一只异变种离她不到五米,挤在狭窄的缝隙间从同类脚下抢走一块腐肉,涎水混着残渣滴下,聚成粘稠又浑浊的一滩。
细长的眼睛死死盯在肉块上,囫囵吞下口中的食物,瞄准时机再一次冲上去撕扯,全然不知自己即将死到临头。
直到视野翻转,湛蓝的天空代替漆黑的皮毛。
黑红色自指尖一闪而逝,薄槐看也没看倒在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锄头在手上转了一圈,猝然勾起嘴角。
日光倾泻而下,将世界映照的鲜妍又绚烂,唯独落不进那双沉如死水的眼眸。
肆意而冰冷的笑,恶鬼的低语顺着脖颈缓缓缠绕: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喽~”
若隐若现的雾气承托着银光,瞬息间从十几只仍未发觉异常的异变种身上闪过。
点与点相连,在喷涌而出的鲜红画纸上,绘出漂亮的线条。
世界恍惚静止数秒。
第一只发现闯入者的异变种张开嘴,露出沾满血肉的尖利獠牙,刺耳尖啸声突兀爆开。
所有异变种在下一秒同时抬起头,齐刷刷扭过脑袋,上百只细长的眼睛盯向同一个目标。
被几十只老鼠盯着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场面诡异又毛骨悚然,令人不由自主生出逃跑的心思。
但薄槐是谁。
她可是活了几千年的老祸害了!
退缩?不存在的。
她只感觉到神经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不已。
异变种比米粒还小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哪怕旁边躺了一地同类的尸体,它们也只会迫不及待想要杀死面前的猎物,想要品尝她还滚烫的、新鲜的血肉。
薄槐嘴角的弧度扯开更大。
侧方有疾风袭来,闪着寒光的爪子差一寸便能捅穿她的脑袋。
手腕上提,薄槐略略歪了歪脖子,以更快的速度精准将锄头扎进异变种心口。
面对攻击不屑一顾的某人,在衣服差点被血溅到时,迅速向后退开几步,一把将尸体甩飞老远。
看了眼地上的血迹,鼻尖传来无法忽视的腥臭味,她十分嫌弃地皱起眉。
“啧,突然就不想打了,好恶心。”
薄槐嘟囔了句,那股兴奋劲儿骤然消退,战意顷刻跌落谷底。
但是她说了要包圆,现在撂挑子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那可不行!她的面子多贵啊!
几十只异变种争先恐后扑来,一个踩着一个,跳得越来越高,甚至隐隐能挡住上方的日光。
浪似的黑压压一片,砸下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薄槐可不接受自己被这种东西碰到。
灵力在掌心盘旋,倏尔手臂轻抬,姿态散漫地朝上方一扬。
如同有阵无形的飓风,以不可阻挡的架势将巨浪掀翻,反手狠狠将其砸进地里。
这风还是由刀片组成的,吹过去保证死的不能再死。
背后有响动传来,薄槐顿了下,拎起锄头。
“队友!我们来了!”
易颛乾大叫一声从天而降,摆了个无比帅气的姿势。
一抬头,刚巧看见异变种跟天女散花似的,哗啦啦掉了满地。
“……”
“对不起,打扰了,我现在就走。”
顾不上管突然碎掉的世界观,他慌不择路扯住身旁呆若木鸡的森凃,背过身疯狂使眼色:
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赶紧飞上去啊!
真的半秒都不想再多待,感觉下一个与大地母亲热情拥抱的就会是他!
为什么死灵法师不能召唤风精灵,或者长出对翅膀也行!
“别跑啊。”
轻柔的女声自脑后传来,易颛乾“刷”地出了一身冷汗。
肩上骤然一沉,苍白修长的手压上来,看似轻巧却无法挣脱。
“不要害怕,我很温柔的~”
能屈能伸是种美德,而易颛乾早早拥有了这份美德。
闭眼,转身,双手合十,两腿张开到合适的宽度,往下一弯——
“我错了姑奶奶!饶小的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