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冥已在雷州丰国邝兰山脉的主峰上等候多时,山脉下绵延的土地上一处又一处的仓囷燃起大火,大火久扑不灭,人族焦头烂额。他们并不知道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是徒劳,因为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凤凰的流离火,世间万中无一的火焰!人族所做的一切,在览冥看来是那般渺小与可怜。
他完全可以无动于衷,他认为自己本就是个冷酷无情之人。如果需要,他可顷刻将这片土地化为焦土。只是他懂得分寸,无需动用残忍的手段,也可达到目的。他其实一直都想与镜歌共情,感他所感,爱他所爱,唯独此时不愿。同情人族能给荒族带来什么好处?荒族也曾试图与天族和平相处,但天族却总是视荒族为异类,为威胁!荒族一直坚守祖训,从未踏足雷州的土地,然而天族就是乐此不疲地引战,妄使荒族屈服。然我大荒子民又岂是奴颜屈膝之辈!此时荒族必须乘胜追击,收回邲州,一雪前耻!
风将彩云猛烈地撕开,镜歌的袍袖也被吹得阵阵作响,他有些急迫,不似往日从容。燮瀛与几名天兵紧跟其后。
镜歌与览冥刚一碰头,双方阵营就剑拔弩张起来。
览冥先开口道:“我提的要求天族是否答应?”
燮瀛道:“孤矢天弓是我族开天神器,绝不可毁,我们从沧州方向撤下便是!”
览冥冷冷地看向镜歌,“我提的要求是必须毁了孤矢天弓!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镜歌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孤矢绝不会向沧州射下。”
“拿什么保证?”
燮瀛斥道:“如果你烧光雷州,害死火神殿下,也就没有了谈判的筹码。到那时,孤矢天弓的穿林箭万箭齐发,沧州也会顷刻间化为乌有!”
“好。天弓可以不毁,那只青鸾我也可以放了。但是,我要你……”览冥抬起手指向镜歌,不容置喙地道:“我要你做我荒族的人质!还有一炷香的功夫,你们可以慢慢考虑。那只青鸾很快就会油尽灯枯,雷州的百姓或许也熬不过这个冬天……”说完后,览冥便背过了身去。
燮瀛怒道:“风神大人,这样的无理要求如何叫人答应!一群无耻小人!”
镜歌道:“当下的权宜之计唯有答应他们的要求。”
“风神大人,你怎能如此的糊涂,魔族之人的话岂能相信?”
“我是相信我自己,即使落入他们手中,任谁也杀不死我。”
“风神您的法力我们当然不怀疑,只是魔族狡猾多端,你就不怕他们食言使诈?”
“流辉的性命要紧,人族的事也耽误不得!”
“无往镜可是您的法器,您为何不想办法拿回来?”
“你有所不知,颉顽览冥现是无往镜的主人,若要逆转乾坤,还需他为之。若想拿回来,也要等破了此局之后!”
“下司明白了。只是……”燮瀛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其实根本不在乎火神的死活,天界大部分人也是如此想,那流辉毕竟是凤族所生,血统怎及风神纯正!风神又是天界武神,武功卓著,就这样委身为质,亏本买卖!
“览冥。”镜歌唤了他一声。
览冥便转过身来,问道:“跟我走吗?”
“还请你先放了流辉,并解救雷州黎民百姓。若怕我食言,我可立即断臂为信!”
“不必了,我信你。”
说完,天边的无往镜就立刻停止了施法。镜中被困的流辉身上的绳索也跟着不见,他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只是越勒越紧的绳索将他浑身的皮肉割裂,留下道道腥红血口,他亦浑身气竭,瘫倒在血泊之中。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持镜者正是利用了他的反抗,将他的流离火反噬于人族。
浑身是血的流辉缓缓从镜中浮出,镜歌抱着他,心疼得难以复加。他怒火中烧,愤怒地注视着览冥。当务之急,是将流辉立刻送往天宫疗伤,这笔账他定要找览冥好好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