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冥继续弹奏着乐曲,镜歌也接着向那两名道士问道:“你们家主人和此事有何关系?现在又身在何处?”
“我家主人番番被人族控制了!现在在……”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名说话的道士便立刻形容枯槁,像被风化的泥塑,被蓬松凌乱的稻草,三五只麻雀从他衣衫内胡乱飞出,很快便不知去向。
“他主人被封口了!”绛九急忙道。
镜歌见状立刻问向另一名道士:“你主人到底和此事有何联系?现在在……”
话还没说完,那名道士就立刻匍匐在地,只见他的脊骨柔软地左右弯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要放出来一般。
“小心!”只见一股黑气铺面而来,览冥宽大的衣袖立刻挡在了镜歌面前。
镜歌道:“多谢。”
只是,绛九“噗噗”地疯狂吐着小舌,不满道:“主人!你竟然保护他,不保护我?”
“……”览冥确实没顾上,只能沉默。
绛九继续吐着舌头:“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只见囊揣的身影现出苍色的夔纹,仅有一足的龙身,头上有角,鳞甲暗淡无光。与其说像龙,不如说更像蛇。
“是夔魖!魖族属,山怪,使财物虚耗的鬼!”览冥道,“这乌霾之气应是山中的石涅之气了。”
“魖族?”镜歌不解地问。
“你在思绕崖静修了三千年,真是落伍了!连魖族都不知道!”绛九奚落道。
览冥立刻朝绛九轻划两指,绛九便立刻化作了纸鸢。
镜歌见状,忙道:“无妨,这些年我确实孤陋寡闻了!我没那么小气,快把他变回来。”
“是我嫌他聒噪。”览冥平淡地说着,但还是听镜歌的话把绛九变了回来,要不可就是他把镜歌看小气了。
绛九气得直吐小舌,委屈道:“我终于明白喜新厌旧是什么意思了!”
镜歌心想“这小家伙还知道喜新厌旧是什么意思嘛”,忍不住笑出了声。
览冥嘴硬道:“我哪有。”又接着向镜歌解释道:“魖族是吸收地气后幻化出的鬼族。这几千年来,雷州北方地区兵旱相乘、杀戮不断,十室九空、饿殍载道,为了充饥常盗食死尸或易子而食。加之刑法苛酷,掘坟鞭尸、肢解尸骸处处都是,于是怨气激增,魍魉催生。”
听完后,镜歌的脸色愈加凝重。三千年前他还单纯地守在平荆山那方圆百里的小小郡县,以为岁月静好,人间祥和,怎知这之后,竟变成了这副令人唏嘘的光景?是神族失责吗?他的朝辞剑,当年就借给了人族北方一少年抵御外敌。一晃,这把剑已流落在人间三千年了……
“可我们现处燕州与鹭江交汇之处,乃人族栖居的雷州南部,此地颇为宁静祥和,并无战乱。那为何魖族会出现在此?”镜歌问道。
“夔魖是雀神两千年前收服的鬼使。因为夔魖喜爱吞金食银,经常在人间扮作龙族招摇撞骗,骗取人族的金银供奉。若是哪户人家误将其作为龙族供奉,它就会坐享其成,虚耗此家的财物。一日,夔魖出没在朝戈赌坊,与雀神逢于赌桌之上。夔魖这些年坑骗的财物竟被雀神悉数赢去,一气之下便拿自己当赌注,结果竟把自己也赔给了雀神。”
“这夔魖如此贪婪无道,赌技却这般烂,也是咎由自取。听你所言,这位雀神赌技了得,那他的术法如何?”
“和赌术相当。”
“这样的人又怎会被人族控制呢?览冥,你觉得这麻雀傀儡所言有几分可信?”镜歌问道。
“人族的驱魔师确实可以做到控制甚至杀死荒族之人,但是竟可控制吕番?那这个人族的术力不容小觑!”
“若真是如此,那这次吕番驱动他的两个仆人所做之事是为了自救?”
“很有可能。”览冥道,“此次鸺鹠作乱的术法和其他时候明显不同。”
镜歌从掌心化出一面鼓,“这鼓的花纹是不是和这夔魖身上的纹路很是相似?”
“这是?”
“这两名小道士分给人族的鼓。”
“是用夔魖之皮所做的鼓面!”览冥沉思道,“原来如此,这也就是为什么雀神此番不用两个麻雀傀儡做仆,而是让夔魖出面的原因。”
“哦?夔魖之皮有何不同?”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绛九抢答道,他终于逮到开口说话的机会了,“夔魖皮有幻音,夔魖与他的四兄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四兄弟连心,只要一方有难,其余兄弟一定会现身相救!”
览冥补充道:“夔魖有三个兄弟,罔象、野仲和游光,皆是恶鬼。”
镜歌看向匍匐在地的夔魖尸身,诧异道:“那夔魖唯有赴死这一种方式才能求救吗?”
“想必是法术被禁无可奈何之举,就连雀神的法术刚刚也被控制住了。”览冥道。
“夔魖不惜赴死只为救自己的主人?”
这一问,竟把览冥和绛九都问疑惑了,魖族怎么会为了一个堕神献身呢?牺牲自己,用自己的皮做鼓,只为救自己的主人?他可是臭名昭著、无恶不作的恶鬼呀!
镜歌试图梳理出头绪,道:“这两名道士实则是雀神的仆役,而夔魖舍己作鼓是为了向兄弟求救。那击鼓为何会引来鸺鹠呢?”
“鼓声不仅引来了鸺鹠,而且灵力窖池不久后就爆裂,引发鸺鹠化作黑血。”览冥补充道。
“那这两人死了,现在线索全断了!”绛九摊摊手道。
“那这幕后之人控制吕番又究竟有何图谋?”镜歌问出了三人共同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