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小心小心,慢点,慢点,好,好……”
“左边高点,扽住了啊,好,这边……”
在一众家丁忙碌的当口,铁如云同东厂之人一并立于府外,看着那块由东厂大督主刘喜亲赠的匾额取代了铁府原本的牌匾,一点点地被搭在了府门最高处。
虽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对方毕竟是朝廷派来的人,民不与官斗,这等人情世故,是素来狂傲的铁如云也不得不遵循的。面对这些东厂太监,他虽心下疑惑刘喜的动机,面上却也是按照老规矩客气一番,拱手道:“有劳各位公公,在下铁如云,致谢了。”
领头那太监倒是不骄不躁,回了一礼后和和气气道:“铁老英雄,督主再三吩咐,请铁老英雄,一勿推辞不受此匾,二勿拘执还礼,三嘛,更勿赏赐吾等五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铁如云面不改色,依旧笑吟吟地,说:“督主如此厚礼,在下实在不敢担当啊。日后,一定要当面致谢。”
“老英雄言重啦,言重啦,请啦。”
“好,请。”
东厂之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铁如云面上含笑目送诸人远去,待到眼前终于再也看不见他们身影,才忧心忡忡地叹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清丽柔婉的嗓音,轻轻唤了一声“爹”。原是他的爱女心兰行至身侧,见他神思不属,满面关切地问他在因何事烦忧。
因何烦忧?
铁如云抬头看看府前的牌匾,铁心兰随他视线望去,见其上书写着“狮威震八方”五个大字,心头犹自不解,突然听见父亲缓缓道:“兰儿,你来得正好,爹要去一个重要的地方,你留在家里,不要外出。”
铁心兰母亲早逝,自小由父亲一手带大,父女二人关系自是无比融洽。见父亲这样说,自然无不听从,随口便问:“那你要去哪里呀?”
铁如云面色未变,可铁心兰却仿佛从中看出了一种面对未知风雨的无可奈何,“现在不便说清楚,等有了结论,爹马上回来,到时自然会告诉你。如果有人来到本府找我,就说我不在,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也不必告诉他。总之,把他们打发走就行了,明白了吗?”
铁心兰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听得出父亲语气里的凝重,点点头道:“明白了。”
铁如云这时便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兰儿,好日子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整个江湖,会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他的手轻轻拍在女儿肩膀上,意味深长道:“你要记住,一定要小心。”
小心什么,为什么要小心?难道爹爹不会像从前一样保护她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要他现在就离开?
铁心兰心中有太多的不解,却碍于不明始末,无法为父亲解忧,只好担忧道:“爹,那你在外面也千万要小心一点。”
铁如云也不知有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心里去,铁心兰只见他头也不回地纵身上了马,便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铁盟主去了什么地方,这是最重要的线索。”
待铁心兰回忆完事情始末,江别鹤率先发言。
问得好,铁心兰顺势说出自己的疑虑:“那我爹会不会亲自入宫到东厂致谢?”
“没有。”江别鹤否认得可谓直截了当,“大督主刘喜是我夫人的干爹,东厂方面我已经查探过,未见令尊驾临呐。况且,朝廷上多人出入,武林盟主狂狮铁如云到访,必定是街知巷闻的消息,贤侄女,后来是否有人到访贵府啊?”
后来……
铁心兰蹙眉回想一瞬,迟疑道:“过了一天,倒是真的有一个尼姑到过府上。”
「“家主不欢迎访客,请你走吧。”
被守门的家丁毫不客气地催促着离开,那名蓝衣老尼姑也不恼,只是在看到那块东厂送来的匾额时,方才还颇为好性的人蓦地眉头紧锁,漠然问道:“请问,这块匾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家丁不乐意应付一个本不该沾惹尘俗的方外之士,因此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耐烦道:“真烦人,你管人家什么时候送来的,你看得懂吗?这是当朝大督主刘公公送来的,狮威震八方!铁划银钩,苍劲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