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手足无措的看着小六,眼睛都红了,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道:“那……那……给我留个位……”
小六立刻捂住了他的嘴,“逗你的!傻子!”
接着她正了脸色对十七说:“你说不要让人住进我心里,可你知道吗,除了家人之外从来没人在我心里过。叶十七,你也没有!我承认我很喜欢你,但喜欢是不够的,可以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我这个人本就性情凉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住进心里,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把任何一个男人放到心里,所以涂山璟,你好好考虑一下。你说你要用15年来换和我的一辈子,那我便给你五年时间,好好考虑清楚,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家族,想想你的敌人,你真的愿意放弃所有,只为了我吗?若是五年之后,你还是同一个答案,那用十年退婚也来得及。”
十七望着小六,目光寂寥。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龙骨狱中格外清亮,“我知你生性淡漠,不轻易信人,别看你平时和他们打成一片,很好相处的样子,但是万事都不过心。你甚至……好像在冷漠地看着这世间,像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说到这里,他微微垂眸,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苦涩又温柔。“我愿意等。”他抬起眼,眸底映着执拗的光,“哪怕你心里永远没有我,只要能在你身边看着你,我就愿意这样过一辈子。”
……
两人沉默了许久,十七想到了之前小六对皓翎王避之不及的事,就询问道:“你不肯见皓翎王,是因为他会杀你吗?”若真是这样,他得尽快考虑对策,确保她没有生命之忧。
小六摇头,又担心十七看不见,说道:“想必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沉默许久之后,她决定向十七透露一些真相。
“其实,我并没有要躲避不见皓翎王,不想见的另有其人。”她知道十七听不懂,继续说道:“十七,你很聪明,你应该也猜到我不是玟小六了吧?”
“嗯!”
小六暗道果然。“当初,我醒过来,我也不记得自己是谁,我只知道我从高处掉落就变成一缕幽魂,闯入了人家的身体。不过我没慌张多久,在梦里我见到了真正的玟小六,他当时神魂虚弱不稳,无法掌控身体,我便顺理成章留了下来。后来经过很多事情,我决定修炼,意外发现我所吸纳的灵气不仅可以增长实力还可以恢复小六的神魂。如今我们已经可以对话了,是她不愿见皓翎王,这其中原因我不便与你说,只要知道此行不会危险就好。”
“好!不打听他的事。”
“你能与我说说你吗?”
“我?”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苏兆,你可以叫我兆。”她拿起涂山璟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兆字。
“兆……”涂山璟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我的生活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我所处之界没有神,没有妖,我就是个凡人。我是被娇养长大的女孩儿,从小生活过得都很好,那里是个太平盛世,不像大荒这样危险,家中富足,父母疼爱,兄弟姐妹有爱,小时候学习优秀,长大工作顺利,有闲有钱,我还喜欢到处玩,就是那次玩脱了,摔死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苏兆平平淡淡的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只是她心里的一丝不对劲,并没有告诉涂山璟。
涂山璟听着兆东拉西扯的讲述,面上露着幸福的微笑,他很庆幸,他心中的姑娘,生活顺遂平安,没有经历过危险痛苦,也许正是因为那样的生活,才让她像一颗小太阳一般照耀着他。
“十七,你不会觉得害怕吗,我是一个来自异界的孤魂,占用了别人的身体,你不怕我这种不确定的状态突然有一天会变成怪物把你吃掉吗?”
十七用下巴摩擦着兆的头顶,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不怕,你曾说过无论我是谁,在你心里我就是我。你在我心里也是一样的,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性格,什么样子,你都是你。是我睁开眼睛便守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救了我不嫌弃残破丑陋都视我如珍宝的人,是不管我身上有多少恐怖的伤痕都会为我羞涩脸红的人。就算你变成了怪物,那我也变成怪物陪着你。”
“对了。”十七突然揽住兆的肩膀问道,“你说玟小六也在这具身体里,若是有一日他的灵魂完整了,你怎么办?”
兆诚实的摇头,“不知道,也许我们共用一个身体?也许我会消失?”看着十七陡然变色的脸兆立刻安慰,“你不用担心,就算消失了,我也不一定就是死了,其实来到这里之后我还真挺不怕死的,说不准死掉了我就能回去了。”
“不行!”十七很愤怒,他从未觉得如此愤怒过,他偷偷放在心里多年不敢有丝毫亵渎的人,才向她表露心迹,她却和自己说,她可能会死,甚至她想在此界消失?他绝不允许。
他一把将兆抱在怀中,从未有过的用力抱着,“你不能死,更不能消失,我是你的啊,你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啊,你不能……不要我啊!你说过让我成为你心中的样子,我还没有做到呢,你不能丢下我……”
我会找到让你平安的办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如若哪天你真的要消失,我也要陪你一起,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过了很久,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兆摸了摸脸,那里是已经干涸的泪痕,都是十七的。她从没见十七哭过,当初那么痛的伤他只是闭着眼咬着牙,可是他现在哭了,因为自己说自己不介意生死,准备好了消失吗?
这是爱情吗?可是爱情真有这么浓烈吗?又不是青春期情感充沛的少年。成年人的感情不应该冷静稳重,权衡利弊吗?
她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情,曾经她都是有感觉就在一起,腻了就换,那些男人就像是新鲜的玩具,她有很多不同的玩具。叶十七对她来说算是最特别的,她明知他属于别人还愿意把他抢过来,甚至她想给玩具一个选择主人的机会。
可是就在刚才,就在短短的一个日夜,她好像不再把他当成玩具了。可是这种事情对兆来说太复杂,她觉得有点烧脑,有点宕机。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十七很庆幸玱玹把他和兆关在了这里,让他有勇气说出他的奢望,他甚至内心深处真的不想出去了,他愿意就这样相依着一辈子。
狱卒的脚步声响起时,十七只觉得一切太短暂。
兆看见狱卒抬着的担架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装瘸,正要坐上去时,十七把她拦腰抱起,跟在提灯的狱卒身后。
走出地牢时,白日青天,阳光普照,兆第一次觉得太阳有点讨厌。
玱玹问十七,"你想我以什么礼节款待你?叶十七还是……"十七回答得很干脆,"叶十七。"
玱玹说:"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