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几品官,必须得奉旨进京。我亲自来接你,是出于私人关系,有口谕满行。在古昶的一亩三分地,贵为太子也不能丢失身份。陆择洲忍气吞声地刚要摸卿烻的手,余光里出现了绳以法往这边急走的身影,麻利儿又缩了回去,“真要下诏,动静太大,刺史大人都吃不消。”
明知道闹玩笑话,还拿棒子当针纫。男孩一捂耳朵,“我失聪,听不见。”
太子脸上的表情不好看,卿烻眼皮一塌,两手揣在袖子里。绳以法用眼光轻轻一扫,上前欲行大礼,却给陆择洲扶往了,“免,小法。”
绳以法依旧磕头,“祝千岁贵体平安。”
陆择洲无奈地摇了摇头,冲卿烻笑道:“近朱者赤,你跟你哥这是在一锅里揍酱呐。”
追在旁边的拓跋捍都瞧出来了,绳家小少爷对来客不十分友好。太子屈尊纡贵地登门,你咋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卿烻挡在绳以法的身前嘻嘻笑,“如果太子哥哥时间充裕,不嫌弃的话,我们玩联珠吧。”
陆择洲扬眉,我肯定有时间,绳公子肯赏脸吗?
绳以法俯首帖耳道:“殿下,我身体不舒服,先退下了。”
嘿,这么不给面儿,我真想替刺史大人捂你一顿。拓跋举手提议,“俩人对仗太干巴,不如把寄觎,虞可及都喊了来,陪着你们一起乐呵。”
有人顶缸最好,卿烻等不及地拍手喝彩,“绝妙的好主意!”
陆择洲瞪了拓跋捍两眼,你脑子短抽吧,我闲得大老远跑古昶来玩游戏?
拓跋脖颈子发凉地给自己找辙,“李悛在练兵场叫我过去。”
捅完篓子的祸害跑了,下面的戏文就由卿烻自己唱吧。
绳以法在书房躲了躲,愣没看下去一行字。父亲和大胡子在密室中商谈,卫兵把守不允许靠近。憋不住想去花厅看看卿烻他们玩得怎么样了,又拉不下脸。太子带着一堆半大孩子热热闹闹地前往马厩,绳以法悄没声地尾随在他们后面暗中观察。
卿烻的手给太子牵扯着,还没心没肺地问:“你要送给我一匹汗血宝马?”
“非也。匈奴人骑的战马才是战无不胜的根源。”太子耐心地解释,汗血宝马产自遥远的大宛,传说中的良驹可遇不可求,并不适合大面积普及。
一匹外表并不出众的矮脚马立在马厩里头,脑袋极大,眼睛突出,腿细尾巴摇,肌肉紧实得很。寄觎不服气地说:“蛮子的驴好丑,给我都不要。”
“别让大风扇了你的舌头。”卿烻对小伙伴有了教训的意思。别看它其貌不扬,体积小,吃得少,一昼夜300,三天能到达1000里之外。“省料且跑得快,得给匈奴人节约多少战争补给啊!”
寄觎吓得直咧嘴,我就随口说说,看急赤白脸的。你是将门之后,不用费劲巴拉地显摆自己的专业知识。
太子拍了拍马头,“卿儿,想不想骑上去?”
卿烻转头在暗影里面找绳以法,两人目光一对,卿烻:我能骑匈奴人的马吗?绳以法摇头:别骑,烈马欺人。只一愣神的工夫儿,太子掐着卿烻的腰肢,已经把他抽上了马背。
绳以法张着两手,“啊——你——”
太子殿下如此宽厚待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可贵福分。如果再不识好歹的话,那就是抗旨不遵。众目睽睽之下,陆择洲翻身而上,一手搂住卿烻的小腹,一手扽住缰绳,“嗒嗒嗒”,马蹄贴着地皮出了马厩,往草场跑去。
几个贴身侍卫踏步向前,拉满严阵以待的架势。拓跋捍张牙舞爪地喊住一群呆瓜,“你们全后退!”
得嘞!小两口要独自相处,掖了吧唧地窥探者指定死。太子喜欢卿烻,上至皇室成员,下到将军府的家人,整个贵族应酬圈内不言自明。寄觎拽过去绳以法,“你能不能识相点,跟殿下一争高低,能有好果子吃吗?”
绳以法紧盯着马上的太子和卿烻闭气不出,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对于寄觎说的话一点儿反应没有。
“陆择洲追到家门口了,大丈夫得有作为。”寄觎杵了杵他的后腰眼儿,“我拿我爹的官职打保证,东宫少不得要册立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