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管乐善作恶,神立马就知道?”卿烻并未拆穿他的杜撰,漫不经心地问道。
“天庭掌管世间地府,千里眼,顺风耳,又或者照妖镜,仙人手里的法宝车载斗量,如果有百鬼众魅兴风作浪,转瞬能看到。”陆择洲越编越发涩,男孩稚嫩的心,重伤不得。
卿烻骑上陆择洲的双腿,两手还往他腰里探,“哥哥,我强调过吧,千千万万不要敷衍我。”
“没啊。”陆择洲不无愧疚地说,我有事实依据做支撑。独子和儿媳的猝然离世,似乎对镇远大将军影响不大,既不过度悲伤,也未曾火烧眉毛地去找万俟单于报仇雪恨。是爷爷泰山压顶不弯腰,还是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千年桃花仙的雅麓,魂魄没那么容易飞灰烟灭,“为了拯救夫君于水火之中,你妈妈应该有一百种法子釜底抽薪,或者殒身碎首。”
卿烻泪眼婆娑地与陆择洲的眸光交织在一处,“我要爹爹妈妈好活。”
“卿儿……”陆择洲感觉到身上异样难忍,卿烻手摁着他的软肋小范围地揉搓,不可抑制的暖流从尾·骨直蹿脊背,四肢随之热血翻腾,“我帮你找到他们,九死无悔。”
卿烻空的那只手不知何时竟然摸到了陆择洲挎在腰际的短刀刀柄,男孩子水葱样的脸庞着实能够蛊惑人心,粉红色的唇瓣润泽有光,他春风薄面地娇笑,“年龄不是要紧的东西,人小志气大,说得就是我。”
“你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很让我应接不暇。”
贬损还是褒奖,我并不在意。“傻哥哥喜欢漂亮的小傻瓜。”
愚蠢的我落入温柔的陷阱里头早已无力自拔。你何止志气大,撩拨的本事更是天下无双。卿烻掌拿把攥地捻他的肉·肉,太子的骨头缝儿都酥透了。就在陆择洲抵抗沉醉之时,卿烻“哗”地抽出那把短刀,往脖子上一横,顷刻间血柱子淌下来,染红了衣衫。
“卿烻!”陆择洲来不及思考地一手刀砍他的脖颈,一手劈夺过了刀子。
劲道给陆择洲拿捏得很恰当,重了少年可能会受伤,轻了又起不到制约的作用。“哥哥,以死相威胁,爹爹妈妈会不会从天上下来救我?”
他们下不下来某人不妄加猜测,我却是从云端跌到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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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的晌午时分,太子一行人回到燕北,没进皇城之前,陆择洲先带着卿烻去了一趟璀璨寺。红墙碧瓦绕宝刹,沉闷绵长罩铜钟,古树参天满庭院,珍禽异兽走房梁。
卿烻跟大门口的石狮子比牙口,你敢咬我吗?
“非得向菩萨表白啊?”有说一堆屁话的工夫儿,不如对娘亲多讲几句好听的。
陆择洲搀扶他迈过高高的门槛,“我们的明净心思要让神知道。”
信徒千千万,祈语恒河沙数,神仙记得住才怪。卿烻嘟嘟囔囔,“就怕白白浪费几石的感情。”
住持率众僧人前来拜见太子殿下,陆择洲客套两句便命他们都退下去了。他与男孩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跪拜,“卿儿,许愿吧。”
“哥哥先来。”卿烻往他身边蹭了蹭,“尊老爱幼,是我们汉人的传统美德。”
我尊老来,你爱幼,犹如鸳鸯戏水,美好良辰奈何天。陆择洲也不多作计较,刚要却上心头,卿烻用胳膊肘一拱他,“我不吃无声胜有声那套。”
“愿父王母后无病无灾,伉俪情深。愿我陆帝国万年繁荣昌盛。”陆择洲停了停,压着声音说,“愿择卿永以为好。”
嘶……龙门阵摆起来!
“愿天下多情人终成眷属,永不成仇。愿天下大一统,再无纷扰。愿天下的小孩都有爹娘疼爱,不受欺凌——”
技高一筹吧。你的心思忒窘破,看我多豪阔。珠玉在前,瓦石难当。不甘落败的卿烻着实动了脑筋。
陆择洲喉咙发紧地捂住卿烻的嘴,我欲身体力行,没想到投砾引珠地成就了你的喋喋不休。
“小弟可以做到如数家珍地让菩萨大饱耳福,替老百姓讨公道。”
陆择洲咬牙切齿道:“你不要抢僧人的饭碗子,这是他们本职工作的重要内容。”
卿烻一捅太子的腰眼儿,坏笑道:“你想听关于咱俩的祈语吗?”
废话,我们不是看风景来的。“说啊。”
“求观世音菩萨保佑太子哥哥早登大宝,早日婚配,早生贵子——”
陆择洲气得绝倒,以后再不谋求什么仪式感,小卿是半仙之体,不宜捆绑,维持率真最佳。
蕤瑛帝正与近臣用膳,得到太子取道赶往璀璨寺为母后祈福的讯息,龙颜大悦,饭都没兴趣吃了,让人给皇后传话,将亲自出城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