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别往我脸上贴金,何为仙,不说能不能上天入地,也得会点子鸡毛蒜皮的小法术,例如穿墙,隐身,变脸。我无一精通,还病魔缠身,就等白日梦里飞升吧。
行舟美荡漾,水面静如禅,卿烻酣眠入沉。男孩子当真做了一个白日梦,不过梦中的情景有点吓人:噼噼啪啪,太阳高照,爆竹洞天,他和太子身穿五彩的喜服,紧紧地拉着打花结的牵红,情深款款地走入逑婀娜宫。他抬头望正门上金光闪闪的牌匾,又娇羞低头,就那么乾坤朗朗地拜了天地拜高堂,最后夫夫对拜入洞房……陆择洲扶着他的肩膀眼看就是亲上来,门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把曼妙的好事打断了。他心有不甘地扯住郎君的手不放,软腻腻地叫道:“太子哥哥……”
“我在呢,卿儿。”陆择洲坐在榻边,正捏着他的手指往胸口里揉。
卿烻一睁眼,圆圆的拱顶,燃烧的炭火,汩汩的奶香气。泥马——我睡死过去了么,连搬家都没知觉。“什么时辰了?”
“眼看太阳要落山。”陆择洲抬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出了一层薄汗。“用了晚膳,陪我见客好不好?”
卿烻回想刚才那个做了半截子的梦,幽幽地问:“都是些什么客人?”
“刺史大人,郡太守,都督尉,总领官大人,”陆择洲的指腹耽溺在他泛了桃花红的眼角,“还有大皇子哥哥。”
最重要的人放在最后,别的人我才不会关心。“大皇子哥哥让人捎口信说要送一只金丝猴给我,难不成背着小猴子追到大草原上来了?”
“你喜欢小猴子?”
“小猴子跟我玩,我当然爱。”
陆择洲抬脚就走,顺手还带走了条案上的玉钓笼,“我去帮你问问大皇子哥哥,他有没有把金丝猴带过来。”
“你拿着玉钓笼见客?”卿烻从榻上蹦下来,逮住陆择洲的手不放,是显摆还是把我的宝物赠送他人?
“小鱼儿在水里自由些,搁这儿也不招人待见。”
“太子哥哥,”卿烻小脸一板,“你要是敢把鱼儿放逐,今儿我们俩就分手——”
“你们俩要是分手,我可就要插足了。”外面有人一掀帘子闪身进来,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大皇子肩上扛着一只金丝猴,笑道,“阿洲,让着小弟弟,别跟小时候似的,见面就拌嘴。”
“打是亲,骂是爱,越疼越得用脚踹。”卿烻把玉钓笼往陆择洲的背后藏,“你没有食言。”
“除非我不想活了。”陆择川从肩膀上把小猴子摘下来,举到卿烻眼皮底下,“有它你就不寂寞了。”
卿烻只用手一摸,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你拿假的来哄我。”
陆择洲把玉钓笼放在桌子上,又拽了一块黑布将其蒙上。玩活的小畜生,就你那吹弹欲破如白瓷的肌肤要是叫猴子的利爪挠破了,我估计大哥得挨父皇责骂。他薅了一把黄澄澄的猴毛,“比真的要金贵。”
“要活的还不容易,”陆择川揪着卿烻的几根手指捏住猴臀上的一个机关,“拧上几扣。”
“咔嗒咔嗒”,小金丝猴一个筋斗就翻上了卿烻的后脖颈子,再要攀爬上他的头,却给陆择洲截住了,“别蹬鼻子上脸。”
卿烻扽住玩偶长长的尾巴,不大不小,当个手宠刚刚好。
“几位大人都到齐了吗?”陆择洲一边给卿烻穿外氅一边问,“总领官去天台山万年寺探望高辙禅师,能赶过来吗?”
“得到斥候禀报,扁大人离此地不足十里远。”
太子刚把鞋子套在卿烻的脚上,又被小东西甩了出去,还顺势猴上了他的身,“哥哥,我也要去天台山万年寺。”
陆择洲搂住他笑问:“你想去当小沙弥?”
卿烻嘬了一口他的脸巴子,“我将来是要当太子妃的,谁剃度出家贪恋凡尘的我都不会。”
你厉害,把话锋围得风雨不透。陆择洲偷眼瞄了瞄大皇子,“童言无忌呵。”
陆择川目光凝滞,吁了口气,“刺史大人让我去他那里用膳,你们俩也麻利点吧,叫官员们等着不太礼貌。”
碍眼的那位走了,卿烻仍坐在陆择洲的膝头,“川哥扫兴而归,我气的,满意吗?”
“你干嘛气他?”陆择洲佯装不懂。
大皇子哥哥搁这儿讨好我,你心里不发酸?“我都答应要跟绳以法‘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了。”
“喔,我听得真真的。”陆择洲一指自己的嘴角,“照这里来一个缠绵,就答应你的条件。”
你浑蛋!让我非礼于你还来收账。“要亲也是太子哥哥亲我,我再不低三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