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科举考试如期开始。
坐落于皇宫以北的北怀贡院则是今年这片城区的考场。
北怀贡院前身是当地出了名的书坊,堪称一处风水宝地。这周围的书斋里出过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如今正高居朝廷之上成了名垂文史的大文臣,书香门第也是一户挨着一户,各家门口挂着的诗书画卷,内容是各有千秋,内涵丰富,各具特色,无一是附庸风雅。
可见在这一地带居住的,都是些染着诗书之气的文人墨客。
这一日,北怀贡院的门墙上挂上了一对龙飞凤舞的诗句:“金榜名传四海知,太平时合称男儿。”
贡院的门口也是好不热闹。
大多前来赶考的士人都着装朴素,看着大多出身寒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应试典籍内容。鲜少有见着衣着华贵,招摇过市的富家子弟。
前朝那些“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家”的场面似乎早已在一次次革新中,从寻常百姓目能所及的表面消失殆尽。
——等了有一会儿,才赶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考生。
一位气场十足的富家公子坐着架马车不紧不慢地停在了贡院门口,他慢悠悠地掀开帘子,撩起眼皮望着外头人声嘈杂的场面,不禁有些反感地撇了撇嘴。
他抽出把湘妃竹折扇抵在掌中,举止从容地走下马车,腰间皎洁如月的和田玉在外袍中时隐时现,衣袂上暗纹松鹤,针脚细密如工笔勾勒,内衬是上等的银鼠皮,风起时略微翻卷,一看便知是户大家少爷。
得亏他长了副好面孔,这般穿着在他身上倒也不显得浮夸。
不过抛开那些肤浅的装饰,单看那位公子身上气质,倒也确实透着股文人雅士的气息,一举一动都似有若无地牵着些风情,一颦一笑皆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在这一大片的质朴书生中放眼扫了一圈,最终把注意力落在了若溟的身上。
许是若溟这一身白色镶金边儿的衣裳混在这些清一色的灰色衣衫里格外显眼,再衬上他与生俱来的冷淡气质,给人一种矜贵优雅的清高傲岸感,乍一看也有种贵公子的既视感。
他以为遇到了身世相妨的朋友,持着扇子便径直朝若溟走来,搭讪的目的明显得不加掩饰。
“这位兄台也是来应试的吧?相逢即是缘分,鄙人姓姚,名落渊,敢问公子贵姓?”姚落渊对若溟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这笑意半真半假,充满了礼节性的敷衍,大概是在各种场合上摸爬滚打拾来的不太成熟的经验。
“免贵姓妘,妘若溟。”若溟不假思索地给自己添了个姓氏,答得干脆利落。
“妘公子啊,幸会幸会。”姚落渊不疑有他,自然而然地和若溟站在了一块儿。
贡院的门口开始有几位官员出来把守秩序,一到时间,考生们规规矩矩地从前门鱼贯而入,走进了院内,对着高坐于上的主考官恭恭敬敬地作揖。
若溟顺势也走了过去,姚落渊顺理成章地紧跟其后,携着得体的笑容带过了那几位不苟言笑的官员。
“妘公子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家里人送送?”姚落渊朝着他身后张望,却不见有什么人像是来送他的。
“不敢劳驾。”闻言,若溟好死不死地想到了盛千澜,言语里多少藏了些不为人知的讽刺。
“哦——”偏偏姚落渊还不懂装懂,惹得旁人把目光纷纷落在他们俩身上,摆明了搁外人面前和他套近乎。
他“哦”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