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菲回到工位上时,正好看见牧濡邺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明明看上去性子冷淡疏离,可她却总觉得在他冷冰冰的外表下,藏着一副不易被人察觉的热心肠。
蒙璐早早做好晚餐等着为苏尚菲庆祝成为社畜的第一天,谁知她做好的饭菜都凉了,冰淇淋蛋糕的外皮也微微有些融化时,苏尚菲才刚进家门。
“不是吧,你们公司都没有新手保护期的吗?第一天去工作就让你加班到现在?”蒙璐一边接过苏尚菲的皮包,一边抱怨道,“大公司就是卷,连实习生都不放过,真没天理。”
苏尚菲倚靠着蒙璐的肩膀,解释道:“不是他们留我下班,是我想多学一会儿。”
蒙璐瞬间气笑了,嗔怪道:“你呀,就是没工作过,还在兴奋期,再过一两周腻了烦了,跟一群无法沟通的同事有过牵扯后,就知道工作的杀伤力了。”
苏尚菲自然见识过蒙璐工作时从兴奋到低落萎靡的全过程,笑着说:“也许吧,挨一天是一天呗。”
苏尚菲似一块干涸的海绵落入池水中,狠狠吸收着这些未知的信息与知识,周五那天她刚一进办公室,包都还没放下,就被牧濡邺私信叫去和生产部门开会。
牧濡邺最近拉来了几笔新订单,订单量极大,即使如今分给他的生产线已经近乎超负荷运转,可还是无法赶在交货期前完成生产。
“牧组长,您这简直是强人所难。”生产部主任连连抱怨,“工人现在已经在三班倒,机器一刻也不敢停,你还来催促,总不能让所有人的订单都为你让路吧。”
牧濡邺态度强硬:“我当时提前问过你到底能不能按时交货,你信誓旦旦说可以,我们才跟泰国那边签合同的。如今你又反口说来不及,究竟是谁强人所难?怎么,没做好本职工作的人,如今学会倒打一耙了?我还真不知您是属猪的,耍的一手好钉耙。”
生产部主任瞬间面色铁青,铁了心要报复牧濡邺的无礼:“我们生产部也是人,是人就要休息的。而且你前面还排着十几个订单,我看交货期还得推迟个两个月。”
苏尚菲听了这话,有些狐疑的打量起牧濡邺的神情,见他似乎早料到一般,老神在在:“无所谓,你就使劲儿拖呗。我单子谈下了,你们生产部门拖了后腿,产生客诉,让公司蒙受损失,问责时也不是我挨骂。你信我,这笔违约金是天价,会让你在业内名声扫地的。”
生产部主任原本还铁青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牧濡邺见手机响个不停,干脆起身离开会议桌,不再纠缠:“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考虑好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不等会议桌前的众人反应,牧濡邺就迈着长腿朝门口走去,苏尚菲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穿梭在车间走廊,隔着玻璃有几分好奇的看向自动化的生产线。
牧濡邺挂了电话,停住脚步:“想进去看看吗?”
苏尚菲摇头,有些忧虑的问道:“我来时明明看到8、9、13、17、22号生产线没有在连轴工作,为什么不抓紧启动生产,也许就能赶上交货期呢。”
牧濡邺没想到苏尚菲观察的这么仔细,又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苏尚菲将本子摊开,里面详细记录着她核算的生产量:“我也不知道内情,只是很理想化的估算了一下。其实他们去年的这个季度的生产量完全可以覆盖您这几笔订单所需的数量。”
牧濡邺随手翻看着苏尚菲的笔记本,见里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知识点和她想不通的一些问题。
苏尚菲不仅比他想象的还要勤勉,领悟力和思维能力也远超他的期待。
“每条生产线开一天的费用都十分高昂,每次停工换产品都需要重新换料,调试机器,一番操作下来耽误不止半天。生产结束后,再换产品,又是大半天。频繁来上几次,或是五六条生产线一起操作,损失不可估量,年末评级审核,他肯定要因为安排和规划不当被骂。”
苏尚菲性格诚实,为人刚正,下意识为客户和牧濡邺这个当事人着想。
“难道就为了节约半天时间和成本,直接任由咱们错过交期,造成违约,增加损失一个客户的可能性吗?生产部就算不在前线,难道不明白谈下一个客户,拿一笔新订单有多不容易吗?为什么没人肯体谅你的不易?”
牧濡邺见苏尚菲为他鸣不平,状态由刚才面对生产部主任时的剑拔弩张转变为为人师表时的和煦耐心。
“工作中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自然就不需要浪费那么多精力,可是理想和现实终究有差距。算了,这里面弯弯绕绕的东西多了,我日后再教你。”
苏尚菲将笔记本抱在胸前,不住点头:“好的,谢谢组长。”
牧濡邺抬手看了眼手表,“去食堂吃过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