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中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留下陈子尧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想着自己这几日有没有办错什么事。
但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啊,这好不容易入了宫,刚往前走了一小步,就被送人了?
方鹤安表面不敢漏,但府中突然被塞一个人进来,私心肯定是不想应下的。
不管这位殿下到底是什么目的,长公主的人忽然进了太师府,自己教什么暂且不提,就是皇帝那边都不好交代。
二人客套了几句,方鹤安脸上依旧带着笑,低声道:“臣年纪大了,此事……还望殿下多加体恤。”
一句话直接拒绝个透底,孟锦微微垂眼,但嘴角依旧带着笑,扭头看了陈子尧一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孟锦收回目光,微微蹙眉,温声道:“的确是本宫唐突了。”
说完话又轻叹口气,继续道:“不过是想着,他也是个好苗子,只可惜大字不识,若能受太师教导,能为临越尽份力也是好的。”
这话他可是担当不起,方鹤安连忙一抬手,行了个礼:“殿下谬赞了。”
上位者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谦让下去就显得他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这才望向陈子尧:“若殿下不弃,不如每日让他辰时到府中来?臣定倾囊相授。”
不等孟锦反应,那身后人依旧跪下行谢礼。
方鹤安本就是试探一下,没想到那人倒是火速应下了,嘴角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又无可奈何,只好轻声道:“快起,那,那不如明日就来吧,臣在此恭候。”
“奴才谢大人教导之恩。”
他先前并不知道这件事,如今竟然这样坦然应下了。
孟锦微微一愣,但下一刻又马上扯起嘴角,道:“有劳太师了,那不如就先定下,一月之约可好?”
“只要殿下愿意,臣一定奉陪到底。”
事已办妥,孟锦不要再逗留,站起身,见方鹤安也要起身,连忙开口:“本宫多有叨扰,太师快歇息吧,不必起身了,本宫这就回了。”
这些话他总是听到,无论是客套还是真心,他都不能真的坐在那一动不动,毕竟于礼不合。
方鹤安一面陪着笑,一面起身送客,等二人走了,他扭头就看见了等在偏殿的人……
孟锦本觉得在太师府并没有过多久,但出来后天已经黑下来了,此时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更有了困意。
她闭着眼,听着车外的声音昏昏欲睡,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唤了她一声,等她睁开眼,就见本该在前室的人,此刻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面前。
孟锦眉头立马皱起,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昔日有一点风声她都能惊醒,现在是内力渐渐消退了?怎么最近总是这样无知无觉。
等她回过神,就见陈子尧欲言又止,不大的马车里,她甚至能听到他一次次鼓起勇气的吸气声,就好像那声轻唤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
孟锦知道他一定有好多话要问,望向他垂在身旁握成拳头的手,慢慢吐出四个字,“但说无妨。”
后者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殿下对奴才不满吗?”
他极力压着自己的情绪,所以声音都带着颤抖。
孟锦玩着玉佩的手瞬间僵住。
从没有人会问这样的话,主子的喜怒奴才都只会默默的承受,是奖是罚,从来不闻不问,像个没有血肉的石头。
“本宫,本宫从未……”
孟锦的话里甚至有不易察觉的慌乱,但等她抬眼,她就看到了眼前人眼中的笑意。
不等孟锦想好怎么回答,马车停了。
马夫火速下马,依旧摆好脚凳,只是这次没有出声提醒,站在不远处,等着传唤。
孟锦心中松了口气,止住话头,立马准备弯腰下马车,衣摆却被人拉住了,“殿下!”
她咬了咬牙,一记眼刀扫过来,陈子尧立马松了手。
“戏演太过了。”
孟锦一字一顿的念着他的名字。
“陈,子,尧。”
陈子尧抿抿唇,“殿下不喜欢这场戏?”
“不喜欢。”
“奴才以为,主子会喜欢难舍难离的戏码。”
孟锦听了又瞥他一眼,轻哼一声,弯腰下马车。
见她弯腰下车,陈子尧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手中似还留着那上好丝绸的触感,他慢慢握紧了手,弯腰下了马车。
站在马车旁的孟锦见他出来,忍不住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
“奴才哪敢。”陈子尧弯腰站好,低声回。
那站在不远处的马夫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