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隔绝罪恶的门板内,男孩凄厉的哭喊仿佛永无止境,每一声都像是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拉动锯齿。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几乎要将自己嵌入其中,以此来抵抗冲进去的欲望和随之而来的自我毁灭。
时间变得粘稠而模糊,不知是几分钟还是更久,男孩的惨叫声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化为断续的、令人心碎的呜咽,最后彻底消失。死寂,比之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我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片死寂中,一声完全不同的、属于成年男性的尖叫猛地刺穿了空气:“啊——!你是谁……放开……救命!”
是罗纳德!
这声音里充满了突发的惊恐和剧痛,与之前男孩的绝望哭喊截然不同。
不再是施虐者的鼾声,而是他自己成了受害者。
几乎没有思考,紧绷的身体如同被释放的弹簧,我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向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砰!”一声巨响,门锁崩裂,门板向内弹开,重重撞在墙上。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浪潮扑面而来,瞬间淹没了走廊里残留的香水和雪茄气息。我一步跨入,房间内一片狼藉,昂贵的地毯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渣,月光透过被砸碎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窗外的冷风灌入,吹动着撕裂的窗帘。
我的目光首先被地板上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攫住。就在那张凌乱不堪、沾染着不明污渍的大床边,之前那个金棕色头发的小男孩像个被随意丢弃的破旧玩偶,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那件廉价的衬衫被撕破,沾满了暗红的血迹。
我快步上前,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颈侧。还有脉搏,微弱但清晰。他的呼吸几不可闻。
随后,我的视线移向床上。罗纳德·巴托里仰面躺着,双目紧闭,已然昏迷。
他赤裸的上半身布满了抓痕,而后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染红了大片的丝绸床单。他
的下身更是惨不忍睹,一片混乱,裤子被扯开,腿间除了他自己的血,还有明显属于那个男孩的、更为新鲜的血迹。
窗户大开,碎玻璃散落在内外,显然袭击者是从这里闯入并逃离的。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奇异的快意在我心中升腾。
看着罗纳德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我甚至觉得,划得再深一些才好,最好能让他彻底失去作恶的能力。
但我迅速压下了这瞬间的情绪。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我掏出别在腰间的通讯器,用尽可能平稳、符合我看守身份的语气呼叫:“先生遭到袭击,身受重伤。请立刻通知医生到三楼客房区。另外,立刻封锁庄园所有出口,犯人刚刚从事发房间的窗户逃离,一定还在宅邸内部!”
结束通话后,我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小男孩抱了起来。
他轻得像一片羽毛,身体冰冷,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污渍,此刻却异常安静。
我将他轻轻放在远离血污的一小块干净地毯上,借着检查他伤势的动作,将手掌覆盖在他背后几处严重的瘀伤和细小的伤口上。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暖柔和的念力悄然从掌心流出,渗入他的皮肤,加速着血液的凝固,缓解着最危急的损伤。
我的指尖无意中拂过他柔软的金棕色头发,那微卷的触感让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站起身,目光扫过房间,开始仔细检查现场,寻找袭击者可能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复仇的路还很长,而眼前的混乱,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环。我必须保持清醒。
夜色渐深,我站在智子紧闭的房门前,抬手,指关节叩击在木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三声。门很快开了条缝,智子警惕的脸出现在门后。
不等她开口询问,我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锁定她:“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将门拉得更开些,身体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扫视:“那你呢?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盯着库房时的眼神,里面的东西,你很想要吧。”
智子小姐是个不肯吃亏的女人。
我没有否认,下颌微微收紧:“我需要拿到一样东西。”
“我是来杀那个人渣的。”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既然我们都清楚对方的底细,那么,我劝你最好别挡我的路。”
“我不会。”我回答得很快,几乎是本能。
心中那根名为矛盾的弦再次被拨动:罗纳德这种败类死不足惜,可对蜘蛛……派克诺坦、窝金,他们和罗纳德本质上又有多少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