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酷拉皮卡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关切看起来那么真实,即使那些温柔的话语带着几万分的真心,他也绝不能动摇。
他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二十多年后,莫名其妙地被这个人收养,莫名其妙地过上了“好日子”……
这一切太不合常理,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尽管他还想不明白,自己这样一个来自流星街的孤儿,到底有什么值得被如此费心图谋的价值,酷拉皮卡这样做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我在这个名为“幸福小镇”的地方投入了一些积蓄,承包下了一片小小的果园。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时,我便会走进园子,露水沾湿裤脚,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果实成熟的清甜气息。
我会仔细挑选那些色泽饱满、熟度恰到好处的果实——红润的苹果、金黄的梨子,擦去表面的尘土,将它们码放在藤编的篮子里。
然后,我会提着篮子,挨家挨户地敲开邻居的门,送上这些带着晨露的新鲜水果。
邻居们大多报以淳朴的微笑和感谢,偶尔会闲聊几句天气或是镇上的琐事。
贝奇有时会跟在我身后,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神里没有孩童该有的好奇或欣喜,只有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疏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无法忽视贝奇身上的异常。
几个月了,他那头柔软的黑发似乎从未需要修剪,总是维持在恰好盖住耳朵的长度;他小小的指甲也无需费心打理,永远干净整齐,不见丝毫生长。我曾不动声色地在他常靠着的门框上划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刻度,但那条线至今仍精准地停留在他的头顶。
他就像一个被定格在某个瞬间的人偶。这孩子被时间束缚了,他长不大。
他自己懵懂无知,但我心中的忧虑却与日俱增。
这种停滞的生长,不仅对他自身是种无形的枷锁,时间久了,也必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和揣测。
他身上那股隐而不发的、强大的念力波动,虽然似乎有时限,但其本质已足够引来那些嗅觉灵敏、心怀叵测之徒的觊觎。
我一直在暗中寻找传说中的“时间猎人”,希望能找到解除贝奇身上束缚的方法,但至今仍如大海捞针,毫无头绪。
猎人网站的隐秘论坛、过去积攒下的一些情报渠道,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闲暇时翻看从镇上买来的报纸,依旧能在角落或国际版面看到关于幻影旅团的报道。
零星的消息拼凑出他们仍在活动的事实——在不同的城市制造混乱,抢夺珍贵的艺术品或财宝,杀戮,然后如同鬼魅般消失,留下束手无策的警方和惊恐的目击者。但让我感到一丝异样的是,近期的几次目击报告中都提到,出现的旅团成员似乎只有三两人,行动范围也比以往收敛了许多。
这与他们过去那种倾巢而出、行事张扬的风格大相径庭。
是因为上次遭受重创,导致成员折损或需要休养?
还是说,他们在蛰伏,暗中策划着更加周密、更加可怕的阴谋?
想到那次几乎赌上性命的对决,想到我对库洛洛施加的制约,我的指尖不禁微微收紧,捏皱了报纸的一角。
旅团的沉寂,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我不禁有些担心,蜘蛛究竟会以何种形式反噬回来,又是否会波及到我现在试图维持的这份平静,甚至……波及到对这一切还茫然无知的贝奇。
除了长不大,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倒是从镇上居民的闲谈中得知,这里每年的一月一日,人们会聚集到镇子附近的山顶,对着一棵古老的“福木”举行祈祷仪式,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传说,被福木的树荫庇护过的人,能够洗去一身的病痛与晦气。届时,许多外地的游客也会慕名而来。
虽然听起来像是地方性的迷信传说,但“洗去病痛”的说法,让我心中微动——或许,这种带有某种特殊力量的仪式,对贝奇的状况也能产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无论如何,这算是一条线索,值得去探查一番。
几天前,隔壁那栋空置了许久的房子终于有了动静。搬家公司的卡车停在门口,卸下了一些不算多的家具。
我抽了个空,提着一小篮刚摘的杏子过去打了声招呼。
租下房子的是一对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夫妇,男的微胖,女的瘦小,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言谈举止间透着一股安分守己的气息。
他们说是因为喜欢小镇的宁静和好空气才搬来养老。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我暂时放下了心,至少表面看来,他们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警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