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贝奇,是球。”
他将彩球晃到贝奇前方不远的地方,贝奇立刻被那鲜艳的颜色和晃动的轨迹吸引,圆圆的眼睛紧盯着彩球,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小脚。
他先是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几步,小屁股一扭一扭的。酷拉皮卡则用兜着他腰部的布轻轻支撑着,引导他的方向。
爬了一小段,贝奇似乎想要站起来,他撑起上半身,两条小腿努力地蹬着地面。
酷拉皮卡适时地收紧了布条,给予他稳定的支撑。
贝奇摇摇晃晃地尝试着,小小的脚掌踩在软垫上,膝盖弯曲,似乎随时可能摔倒。酷拉皮卡保持着耐心,随着贝奇的重心移动,调整着布条的力度。
“一步……一步……真棒……”
酷拉皮卡轻声鼓励着,将彩球再往前挪了一点点距离。
贝奇的眼睛紧紧盯着彩球,像是一个小小的追光者。
他再次尝试站立,这次成功地撑起了身体,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小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然后他失去了平衡,朝前倒去。酷拉皮卡眼疾手快地用布条稳稳地接住了他,没有让他摔疼。
贝奇没有哭闹,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他再次趴下,然后又尝试站起来。
就这样,在酷拉皮卡的引导和支撑下,贝奇一点点地向前挪动,有时是爬,有时是摇晃着站立,有时是尝试着迈出一小步,然后又摔倒在酷拉皮卡的怀里。
酷拉皮卡跪坐在地上,随着贝奇的移动调整自己的位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贝奇纯真无邪的笑容,感受到怀里小小的、温暖的身体,内心深处那层冰冷的壳似乎被敲开了一道缝隙。
然而,当他抬眼看向房间的某个角落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那丝短暂的温暖冲刷殆尽。
他垂下眼睑,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孩子,用温柔的声音鼓励着他,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而那些看不见的束缚和冰冷的现实,都暂时被隔绝在了这片小小的空地之外。
彩球继续在锁链末端摇晃,吸引着贝奇稚嫩的目光,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微小的目标前进。
贝奇坐在柔软的地垫上,嘴里咿咿呀呀地吐着泡泡,忽然,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从他嘴里蹦出来:“pa……pa……”
酷拉皮卡正在旁边整理婴儿衣物的手指猛地一僵,叠好的小衣服被他捏出了褶皱。
这个音节,最近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紧接着,贝奇似乎觉得有趣,又努力地发出了另一个音:“KUKU……”
牙牙学语刺穿了酷拉皮卡刻意维持的平静。
他知道这是谁教的。
库洛洛,那个男人,会在不经意间,用他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对着咿呀学语的婴儿重复这些音节。
酷拉皮卡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猩红。
他可以教贝奇爬行,教他站立,甚至不厌其烦地引导他尝试走路,那是因为一种深沉的恐惧——万一有一天他不在了,这个被仇人留下的孩子,至少要有移动的能力,不至于像个物件一样被轻易丢弃。
但语言,尤其是“爸爸”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库洛洛,这个沾满了他族人鲜血的刽子手,根本不配拥有。
酷拉皮卡绝不会主动教贝奇这个称呼,哪怕只是无意识的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