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自然有应该守着它的人守,这应该是森林公安的工作啊!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素就被奶奶拽了起来,一路上对方一言不发,她跟着奶奶爬山,爬到顶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奶奶,你到底要干嘛啊?”
就算要挖野菜,也不至于爬到山顶挖吧!
苏素被奶奶拉着看远处云层的太阳,它快要钻出来了,金色的光落在她身边。她一抬头,云层低得好像她伸手就能碰到,这是在城市里没有的经历。
“也没有那么好玩啦……”
苏素小声嘟囔着。她往山下看,被人踩平的黄土路上站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生,对方穿着白色的裙子,正低着头慢慢往上走。
她被对方吸引了注意力,不想承认这点的她把头扭过去假装在看日出,没一会女生就走了上来。
“邓奶奶好。”
少女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奶奶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叫苏素和她打招呼:“这是苍耳,你肖伯伯的女儿,比你大一个月。”
不用奶奶介绍,苏素也已经在偷偷看她了,对方不像她那样短头发牛仔裤,长头发垂到腰上,大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她。
“我是肖苍耳。”
苏素听过苍耳,这是一种带刺的草,全株有小毒。但少女伸过来的手白白嫩嫩,她几乎要疑心这是白骨精变成的少女来诱惑她了。
“我是苏素,素是朴素的素。”
“很可爱的名字。”
苏素也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可爱,也没像奶奶希望的那样爱上这座山,她发觉苍耳才是这里最具有吸引力的女孩子。
半个暑假,苏素不停地跟着苍耳东奔西跑,上树下河,比游戏好玩多了。对方看起来比她温柔娴静,但爬树根本不在话下。
她爬不了,苍耳就一个人爬到树上,把板栗枝折断,扔下来,还让苏素站远点。
苏素还是第一次发现板栗原来表面是有一层带尖刺的壳,过去她吃到的都是卖板栗的小贩锅里炒好的,几乎以为它天生就开口了。
“你是这里的山神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苏素在对她开玩笑,她们刚刚摘完野生的树莓吃,嘴唇都红艳艳的,还带着香甜气味。
“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
苏素和她在某棵大树的根部坐下,在这里的人渐渐变得不在乎随时窜出来的蚊虫和蚂蚁,一切都和谐共存。但她不让苏素把头靠到树上,苏素就把脑袋靠到她腿上,但苍耳也推开她。
“不知道你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空气忽然也变得惆怅起来,苏素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叫她的名字:“苍耳,我是被流放过来的,但是如果能一直待在这里就好了。”
空调wife冰箱好像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苏素的手心开始出汗,她有很多话想说,只能努力地表达:“我爸妈可能要离婚了。是我先发现我爸爸上了别的女人的车,我把照片发给了我妈妈,然后她就把我送过来了。”
“难道我做错了吗?”
苍耳没说话,苏素眼前一黑,很柔软的长发落在她的脸上,然后是更加温热的——苍耳亲了亲她的脸颊,很快移开了。
苏素几乎要失声了,她的过去未来全部化为泡影,她只知道现在苍耳在她身边:“苍耳,你如果是山里的妖怪就好了。”
“看过《萤火之森》吗?就是一个住在山里的妖怪和一个小女孩的故事。但是变成那样的妖怪也不好,我希望你是可以变大变小的妖怪,装进我的口袋里和我一起走。”
苍耳温柔地笑着摇头,苏素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她握着苏素的手说:“没关系,不会回来也没关系。”
可是她怎么能不回来呢?在水泥森林里没有人会在意她多看了路边的野花一眼,没有人会带她去摘板栗,没有人会带她采树莓,没有人会吻她的脸颊了。
苏素知道自己可能没办法回来了。离别的时候,苍耳送她去坐公交,不发达的小城市班车的票要到市里才能买上。
她在玻璃车窗后面看着苍耳的脸,向她比电话的手势,急得眼泪要掉下来。
“还有以后吗?”
苏素怕对方听不见,吹口气在车窗上写字,但没等她写完车就开走了,苍耳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没等到再回去,奶奶就在电话里告诉她突发的暴雨引发山洪,半个村庄都被摧毁了,肖伯伯一家都在遇难名单上。
回到城市里,她被无尽的考试和补习班淹没,父母没有离婚,依然继续着名存实亡的婚姻。苏素也没有再问起,她不再沉迷网络,认真地上学考试,只是放假的时候总爱去附近爬山。
爬到山顶还要往下望一望,看看有没有小姑娘要往上走。
“下次别选这种电影了嘛,感觉……”姜流想说无病呻吟,看魏时有微红的眼圈又把话吞回去:“拍得真好,国漫后继有人了。”
“你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