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全北京最漂亮的新娘了。”
新娘骄矜地接受,讨来苏湘子两下打,又连连求饶。
“真的很感谢你们能来,咱们都好久没见了。”
程锦艾始终站在苏湘子旁边,很自然地和她手掌交握。
“你们多吃点,不喝酒的太多,我就不敬你们这桌了。”
“那不行!我们可以不喝,新娘必须喝。”
程锦艾被押着喝了两杯,挽着新郎的手去下一桌。
“锦艾性格还是和读书那会儿一样。”
“是啊,真怀念。”
“说真的,湘子,我一直以为你会和锦艾一样留在北京。”
“你们两个是我们这批最优秀的学生。”
苏湘子笑了笑:“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大家都很不错。”
“是啊。”
“希望永远不要打战。”
酒宴结束,住在北京的女同学热情地邀请苏湘子去她家里玩,苏湘子看向刘珉之。
“想去就去吧,难得来一趟。”
苏湘子笑着亲他一下,被同学调侃了一整天。
分别已是月上中天。
苏湘子疲惫又满足,快乐地摇晃着手臂。
“谢谢你今天一直陪着我。”
“这是我身为男伴的职责。”
苏湘子又笑。
“明天我们出去玩吧,难得来一趟北京。”
“好。”
刘珉之睡了个好觉,醒来雀跃地计划着和苏湘子去哪里过二人世界,可在餐厅找到她时,她却在更雀跃地和另一个女生交谈。
苏湘子看见他,笑容满面。
“珉之。”
穿立领旗袍的女生款款站起来。
“刘先生您好,我是程锦艾。”
刘珉之一时震住。
程锦艾今天不施粉黛,眉眼凌厉,薄唇尖颌,和昨天艳压群芳的新娘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您好,我是刘珉之。”
见过礼,程锦艾重新坐下,很自然地翘起二郎腿。
“程小姐新婚燕尔,怎么有空过来?”
“湘子难得回北京,我当然要来见湘子,”程锦艾一举一动都很得体,“况且约翰最近在做药品生意,忙的很。”
苏湘子疑惑:“他不是开酒厂的么?”
“酒厂现在由我接手,约翰说快打战了,药品生意更赚钱。”
刘珉之挑眉:“约翰先生怎么知道要打战了?”
“他们外国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程锦艾淡淡道,“就算不打战,他们也有的是办法在中国赚钱。”
苏湘子忧心忡忡:“真的要打战了吗?”
“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打战吗?只是还没打到咱们身上。”
刘珉之慨然。
“对了,听说刘先生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怎么进了县里的军工部?以刘先生的才干,应该大有可为才是。”
刘珉之答说家父身体不好,只想陪他颐养天年。
“哦。”
程锦艾淡笑。
“你倒跟湘子一样,都很恋家。”
两人世界变成了三人世界,苏湘子和程锦艾形影不离,刘珉之默默跟在旁边,后来又跟到她们后面。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们走到女子大学校门口,兴高采烈地要进去逛。
女子大学不准男性入内,程锦艾歉意地看着他。
苏湘子犹豫:“要不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逛吧。”
“不用,你们进去吧,我在外头等你们。”
“可……”
“太好了,”程锦艾欣喜道,“多谢刘先生体谅,我们尽量早些出来。”
“嗯。”
女学生们人来人往,大都穿着朴素,带着热烈的朝气。
刘珉之一个大男人守在门口太惹眼,干脆沿着街道漫步。
北京学生的时尚是书本,刘珉之瞧了几眼,《生活周刊》、《大众哲学》,还有一些手抄稿和抗战宣传册。
都是在漳县见不到的。
沿街走到底有一家洋货行,刘珉之进去挑几件小巧的礼物,叫店家精心包装好。
之后又回到校门口,在对面咖啡店点一杯美式,整整呆了两个钟头,苏湘子和程锦艾才姗姗来迟。
苏湘子飞扑过来拥抱他。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刘珉之抚摸着她纤瘦的后背。
“没关系。”
第三天一晃过去,他们又踏上回漳县的火车。
来的路上如胶似漆,回程却一路无话。
“珉之。”
“嗯?”
“我们以后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现在的一切。”
刘珉之按住她的手。
“别瞎想,马上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