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昨日将军虽与十二皇子比试了一场,可是也算不得得罪吧,谢祎纳闷道,“发生了什么,我没看到?”
谢云颐这才把昨日宴会上所见之是一一道出,谢祎听得错愕不已,心道怪不得当时将军离席上前,原来是因为阿姐这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阿姐,现下还怕吗?”谢祎忍不住安慰,同时眉头皱得更深,十分不满,“那十二皇子瞧起来人模狗样,怎么私底下行径这般恶劣。”
“……祎弟,你倒是比我敢骂。”谢云颐愣了下,蹙眉无奈,“不过现下我已经不怕了,就是还有些担心,那十二皇子这般阴险,会不会因为记恨我和将军,对父亲使绊子。”
她道:“眼下十二皇子可是陛下跟前炙手可热的人物。”
谢祎因前半句稍稍松了口气,但后面的话,却不禁令他沉了沉眉,道:“这话不好说。”
谢云颐疑惑地嗯了一声,便听谢祎板着脸同她严肃说起来。
昨夜被天子留下来的人里,除了丞相、太子和十二皇子两位皇子,还有一字亲王端亲王和中书侍郎、御史中丞等几位大人。
这些官员,几乎都是大梁王朝的权力关要,故而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纯粹的闲谈。
谢祎在宫外等候之际,就细想了数种议题,但没想到父亲出来后,告诉他的答案竟比他此前所想的种种都要震惊。
天子在试探他们是否想另立储君。
在场的官员都听明白了天子话中之意,吓得齐齐跪拜,高呼微臣惶恐,因当今太子是皇后所出,为嫡、为长、身体康健,虽无大功,但也无大过,绝对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君心自古难测。”谢玉在马车上对谢祎说,“说废太子,不一定是真的想废。让太子和十二皇子一同前去,也并不一定是看重十二皇子,更不是想另立他为储君。天子所做所问,无非是想给我们这些掌权的大臣敲上一棒,告诉我们,臣子心里想什么,他这个当皇帝的都明白。”
“但臣子想什么,重要吗?或许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这个皇帝想怎么做。”
谢祎收回思绪,对谢云颐道:“所以阿姐你听懂了吗?如果陛下真的看重十二皇子,那么,十二皇子哪怕不会因记恨动谢家,也会因为谢家支持太子而动谢家,但是眼下……陛下不会废太子,十二皇子就不敢轻举妄动。”
谢云颐没想到只是一出生日宴,背后竟然有这么多风起云涌。
她咬了咬唇,低头抿了一口热茶,道:“好,我知道了,多谢祎弟告知。”
“这用说什么谢,阿姐你听了这些,只需宽心就是。”谢祎道,还觉得自己说多了呢,他就应该只说最后结尾那句,不说中间那些,以免令阿姐忧心,会不会真另立储君。
毕竟在他看来,另立储君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大梁怎么可能立一个武将当储君。
两人接下来岔开话题,又随意闲谈了几句,直到过了午时,谢云颐觉得犯困,才起身离去。
天子染病、天子试探另立储君……
谢云颐踩在雪地里,心里陡然一下,觉得大梁是不是快乱起来了。
她摇头,她不想乱,不想看史书里记载的你争我夺,亲人屠戮,血流成河。
“唉。”冬日里的重重一声叹息,谢云颐仰头望着青灰色天空,忽然又有点想问,将军还没回来吗?
“小姐,姑爷回来了!”春芙忽然道。
谢云颐微怔,隔着回廊循声望去,不远处,封兰越抖落一身风雪,手中攥着几枝凛寒红梅,正朝她大步走来。
“城外雪大,砸落好几枝梅花,我瞧着可惜,便想着带回来,放在你饮茶的桌子上。”封兰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