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这反应倒是让卫方怡出乎意料,她黛眉微挑。
“前几日你搂着个人回院子,消息都传到你父亲耳朵里了。”
卫方怡莲步轻移,指尖拂过谢杳腰间空无一物的玉佩挂绳,
“我瞧他还系着你那宝贝玉佩,你老实说,真喜欢那孩子?”
卫方怡来此之前,从未想过传闻之人竟是个少年。
她除开有些意外倒是没什么意见,在她看来只要孩子真心欢喜,性别又有何妨?
只是想起夫君谢思元,她眉间不由得蹙起。
平日里谢思元总以一副暴躁严厉的面孔示人,教训起谢杳来毫不留情,可卫方怡作为他的道侣最是清楚,这个人实则将两个孩子视作心头至宝。
自从前些日子听闻昭宁疑似有了心上人,谢思元整日守着丹炉,长吁短叹,生怕儿子年幼无知,被心怀不轨之人蒙骗。
这下好了,单从方才卫方怡不经意听到的谈话,这孩子怕是没有被昭宁轻易哄骗就谢天谢地。
要是被夫君知道了怕是能打断昭宁的腿。
方才与她擦肩而过时瞧着那孩子身骨不错,应当是个修剑的好苗子,只是不知灵根天赋如何,找个机会让昭宁带人过去测一测。
卫方怡也是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合眼缘的孩子,长相也是顶顶好看,眉秀神清,就是看着怪面生的,不知昭宁这孩子从哪儿个世家结识的小公子。
“母亲从何处听来的谣言,我不过是与人交友罢了。”
谢杳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当真不知该如何与卫方怡解释来龙去脉。
“玉佩就当赠予他的见面礼,不曾有过心上人这一说。”
那玉佩本确实是自己糊涂误赠予虞衡,只是后来觉那温润玉色衬得少年眉眼愈发清隽,便再未想过收回。
至于那日将虞衡带回居院……他当时真的只是情急之下怕虞衡跑了而已,哪儿想了那么多。
卫方怡凝视着儿子,见他眼底藏着几分无奈,心中已然信了几分。
既然谢杳都这么说了,她自当应该尊重孩子意愿,将此事作罢,权当不曾问过。
“昭宁心里有数便好,今日寻你不为其他,只是想来同你说说心里话。”
她抬手轻轻抚上谢杳的发顶,动作轻柔,似在安抚幼时的孩童。
瞧见谢杳愣神,她莞尔一笑。
“即使你长大了,你首先是我们的孩子,其次才是这缥缈门少主,有些事情并不必你一人抗下。”
修仙界弱肉强食,残酷异常,可在这缥缈门中,卫方怡希望儿子明白他永远有坚实的后盾,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时会事先告知他们,也好有个准备。
卫方怡并不是个煽情之人,如今将此事点明也相信昭宁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想起今日在理事厅听闻的异虫后事,她心有余悸。他们虽为谢杳准备了无数护身灵器,可世事难料,谁又能真正护他周全?
她这才特意寻了过来。
谢杳难得沉默下来,并未反驳,眉目间愧疚满溢上来,低低应和。
“让父亲母亲忧心了。”
“你父亲正在气头上,等你禁足解了寻个日子去看看他。”卫方怡摇摇头,忽觉怀中玉简发烫。
估摸着是掌门师兄传来讯息,查到了关于异虫的其他线索。她需要前去商量些事宜安排,便叮嘱了谢杳两句,没有逗留太久。
谢杳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虞衡自那日与谢杳坦言后也不再躲着他,反而频繁地往思过崖跑。
谢杳也未收回斗篷,为虞衡每日的探望提供了便利。
“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失宠了?”
邬子明站在院子里,望着虞衡离去的方向,一脸凝重地戳了戳身旁的荀天瑞。
“不会。”荀天瑞双臂抱胸,语气笃定。
“这么肯定?你太有自信了吧?”邬子明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
往常荀天瑞总会顺着他的话,一同泼他凉水,今日这般肯定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是我们都没得过宠。”荀天瑞白了他一眼,双手一揣,转身回房,
“你看他那玉佩,那斗篷,你去要昭宁能给你?”
邬子明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快步追了上去:
“喂!你就不能说点儿我爱听的?”
谢杳本不是个闲的住的主儿,要是往日他定偷溜出去逍遥自在,这会儿禁足倒是因虞衡的到来不再那般难熬。
不知是不是常年大雾,这里除了嶙峋怪石,便是萋萋荒草,可灵气却格外充盈。
谢杳每日都能感受到修为瓶颈在剧烈动荡,那股蓬勃的灵气如汹涌浪潮,不断冲击着他的丹田。
他不得不分出大量时辰,竭尽全力压制,额间常常沁出细密的汗珠,神色专注而又略显疲惫。
虞衡几次前来,都见谢杳盘腿而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似与天地灵气融为一体。
他便寻个角落静静坐下,不发一言,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谢杳。
谢杳瞧出虞衡无聊,索性将自己平日里消遣的玩意儿一股脑全拿了出来。
画本子,丹书,剑谱,玉珏,还有些微型符阵。这些符阵,是他闲暇时研究出来逗新弟子们玩乐的,此刻全都堆在了虞衡怀里。
虞衡抱着这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眼睛都亮了起来,轻轻感叹嘀咕,还是被谢杳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百宝箱吗?怎么什么都有啊?”
他一时间不知该从哪一样开始研究。
“那是,你也不瞧瞧我是谁。”
谢杳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若真有尾巴,此刻怕是早已高高扬起。
半月时光在两人的相处中悄然流逝。期间邬子明与荀天瑞冒着被惩罚的风险,还是偷偷溜进思过崖探望谢杳。
见到好友平安无事,两人悬着的心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