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谢杳默不作声跟随在刑狱长老身后,思绪却早已飘远。
完蛋,掌门师叔这次怎么罚了这么久禁闭,还不如多抽他一百鞭。
也不知小郎君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回去等他?
要是真让他等上半月……那家伙估计会气炸吧?
前方席常依站立在不远处。
察觉到两人靠近,她走过来向刑狱长老行礼。
“陈长老,弟子可否与昭宁师弟单独讲两句话?”
陈长老摆摆手,没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背对着他们捂着耳朵,还单独给自己设了个结界,确保听不到这两位弟子讲话。
席常依目不能视,可此时谢杳与她面对面而立,却能感觉到一股极其浓烈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白绫,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
良久,席常依缓缓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让谢杳摸不着头脑。
“许久不见,看起来昭宁师弟身上发生了好些事,都长大了。”
谢杳以为席常依说的是今日闯入禁阁之事,说实话他也很意外,平日里行踪不定的席常依今日竟会前来给他解围。
“师姐何时回来的?今日若不是师姐,昭宁怕是要受重罚了。”
其实谢杳心里有数,还是怕席常依忧心,毕竟这般瞧着就是专门来这里等他的,
“七日前。”席常依似是想到什么,眉头拧起,
“为何不反驳?既是事出有因,掌门何故罚如此重?”
席常依平日里就靠着一双天眼行走修仙界,虽是能看清他人内心善恶,在外吃不了亏,但面对宗门内这些弯弯绕绕,还是无法真正理解。
可以说,她正义得有些死板。
“师姐莫太担心,掌门师叔自有他的道理。”谢杳无奈轻笑。他们并未设置结界,担心隔墙有耳,谢杳也并未道明实情。
从小到大好像都是如此,罚也不舍得罚,还要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谢杳也是心照不宣,连他几个好友也不曾提及半分。
做少主,也有少主的烦恼啊。
席常依见谢杳有意闭口不谈,也不再强求,拿出事先备好的药膏,递与谢杳。
“这药膏对藤鞭的伤有效果,你留着吧。”说着往谢杳手里一塞,担心谢杳拒绝,闪身快速便离开。
徒留谢杳在原地哭笑不得,他收起药膏,走上前拍了拍刑狱长老的肩:“长老爷爷,该走了。”
陈长老胡子一翘,撤了结界,板起脸就往万务堂门口去。
“小祖宗记得装得像一点儿!”
——
隔得老远,就有弟子在万务堂门口蹲点。
瞧见长老们出来,众人一哄而散,远远躲在一旁。
昭宁少主无视门规擅闯禁地一事已经在整个宗门传开了,比前几日少主带回一个心上人还要轰动。
甚至有人谣言昭宁少主把藏书阁顶楼炸了,掌门气得把少主打个半死,然后流放到思过崖百年。
弟子们见谢杳跟在刑狱长老身后,除了面色不太好,并无皮外伤,心道掌门打少主此事纯属谣言。
刑狱长老行至门前,见此地围着一众弟子,他们既想上前询问情况,又害怕刑狱长老的名头,堵在门外你推我搡,看着别扭极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盖有掌门印的文书拿出,郑重地贴在万务堂门前的告示板上。
“都别围在这里!让让路!”
一行人朝着思过崖而去,直至身影消失不见,众弟子才围过来看向告示牌上的内容:
“弟子谢昭宁无视门规擅闯藏书阁禁地,扰乱宗门秩序,谅其事出有因,罚百藤鞭,禁闭思过崖半月,以儆效尤,望弟子谨记。”
“一百藤鞭?掌门不是最疼昭宁少主了吗?这下舍得下手?”
“我听说十层毁了不少书,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罚得重吧?”
“可是那些书本就是禁书,毁了就毁了,又不是宝贝,还专门给供起来。”
“就是嘛,邪术少了普天同庆,也不知道长老们怎么想的,居然还要受罚。”
“事出有因?昭宁少主到底去干嘛了,好奇。”
“不过看昭宁少主刚才好像并没有多少异议,估计是毁了很重要的书吧?”
“罚得太重,心疼昭宁少主。”
围在此地的弟子们七嘴八舌猜测着。
但文书已经批下公示,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加上掌门在理事厅内敲打了一番,众人除了感叹此次处罚严重,也并未传出其他流言蜚语。
就连前几日那桩凶案,也被今日之事压了下来。宗门弟子又恢复了往日平静乏味的生活,关于谢杳擅闯藏书阁一事,只是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闲暇的话题,无人知晓其中详情。
————
“你干什么去?!”
荀天瑞死命拦住邬子明冲出去的身体。幸好他前几日都在闭关修炼,此时能有些余力,否则还真拦不下这邬子明来。
“找掌门问清楚!”邬子明气得面色涨红,双眼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不是,他谢昭宁怎么想的?擅闯禁地就算了,一百鞭!他都不为自己辩解吗?!而且打完就去思过崖,这明明就是想自断仙途!”
他被荀天瑞拦住出不去,只能在谢杳院子里来回踱步,语气中尽显焦急与担忧。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马不停蹄赶过来确认是否属实,恰逢来此扑了个空的荀天瑞。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无奈,知晓此事估计做不了假。
邬子明当即想冲到掌门面前问个缘由来,他谢昭宁没伤天没害理,掌门说罚一百鞭就算了,他谢昭宁还老老实实认罚?
“不行,我去找云罗仙尊问清楚,她也不管她儿子死活了?”邬子明晃了晃脑袋,看见荀天瑞又打算拦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拦着我!你没挨过藤鞭打过你不知道有多疼,一百鞭子会要命的!”
“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刑狱长老已经把他带走了。”
荀天瑞来时就听说谢杳已经跟着去了刑狱堂,此时怕是已经受完鞭刑,到了思过崖。
邬子明怔愣片刻,刚咬牙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人声:
“他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