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这干嘛!”于繁怒吼。
林江雨表情很无辜:“你只说让我关门,又没说让我进去再关。”
于繁咬牙切齿:“你故意的吧!”说完自己就懵了,心说林江雨干嘛要故意?!自己这脑子还没找着家呢嘛!说的这是什么话!
林江雨也懵了,心说故意的倒真不是,不过脑子钝了一下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会儿只裹了浴巾的某位显然已经气过了头,他不敢直视林江雨,所以目光就直直盯着楼梯口,仿佛那里已然变成了一条逃生通道。
林江雨看着于繁抿了抿嘴,伸手朝着旁边墙上一拍,啪嗒一声,整个过道就暗了下去。他又背过手,在身后的门上摸着了把手,咔嚓一声打开了房门,然后贴着房门退后,站进了门里边。
这两声脆响在这尴尬又诡异的气氛里被无限放大,于繁想死。于是他抓着浴巾大步跨出去,一路往楼下逃。
林江雨站在门内没有动,于繁跑过他的时候,他闻到了沐浴液清淡的香气,带着潮湿温热的水汽从他鼻尖一卷而过,顺带着勾出了一些杂念。
他不自觉地伸出了一只手,在黑暗里抓了一下,抓到一片虚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默默又把手收了回去。
“你确定你自己能躺回床上吗?”他在黑暗中对着楼下喊。
而于繁用一记猛力的关门声回应了他。
林江雨无奈笑了下,终于转身回了房内。他躺下来对着天花板伸出手,刚刚就是这只手不受控制的抓了出去,他自己都没想到。
可是如果,这只手刚刚真的抓到了某人,那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江雨心里纠结矛盾,他既想抓到又害怕抓到。他何时不想捅破那层纸,拉着于繁一一说清楚?但他又害怕话出了口如覆水难收,于繁会再一次跑掉,一去不回的那种。
这种难受劲儿无人能懂,所以林江雨辗转反侧了半晚上,依然睡意全无。
同样瞪着眼睛等天亮的,还有于繁。
明明喝了那么多酒,换做别人早就闷头大睡了,可于繁却越瞪越清醒。醉意快散没了,睡意也跟着跑了。他在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林江雨的手停在他头顶的那一刻。
他记起自己应该叫了林江雨的名字,也庆幸自己凭着仅存的那点意识闭了嘴。因为那时他是想问的,问林江雨知不知道高弦的心思,他想看看林江雨的反应。然而到了最后他还是害怕了,害怕得到的答案不美好,他就连妄想的资格都没有了。
之后又过了多久于繁已经辨不清了,只记得天已经渐亮,马路对面的早餐摊已经响起了忙碌的声音,他才渐渐睡了过去。
梦境仿佛在闭眼的那一刻就立马到来了,无比荒唐。
于繁梦见林江雨请他吃饭,在饭桌上宣布自己找了女朋友,然后还逼着于繁恭喜他。于繁在梦里啐了一口说,痴心妄想!
再然后高弦就来了,坐在林江雨的身边搂他的脖子,跟林江雨说了同样的话。于繁气得起身就走,一扭头就到了婚礼现场,对面两人穿着纯白的西装拉着手,又逼了于繁一次。
于繁心说这要是做梦我就哭给你看!婚礼进行曲就在这时响了起来,只是婉转悠扬了两秒之后曲调一转,变成了一首重金属。
于繁在梦里嘿嘿嘿地傻笑,心说这破坏力满分!重金属不仅好听还有点儿耳熟!熟着熟着他就在越来越清晰的嘶吼声中睁开了眼睛——确实耳熟,那是他的手机铃声。
他望着天花板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刚刚乱七八糟的还真是个梦!这才慢悠悠地去摸手机,也没看屏幕就接了起来,于州扬的声音就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
“今天放假吧,你在公寓吗?”
于繁瞬间就清醒了,说:“在呢。”说完他又有点后悔,但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于州扬又说:“你之前说你住沣南路?我今天过来出差,在沣西,是不是不远?”
于繁只能顺着说:“昂,确实不远。不过你要干嘛?”
于州扬语调提高:“我还能干嘛!?话都不会问!”
……
两分钟后,公寓一楼的房间门猛地被打开!于繁从里面出来,一步两阶冲上了楼!他挂电话的时候扫了一眼表,8点10分,所以他估摸自己最多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他没照镜子,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应该很肿……
然而现在情况紧急,于繁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对着林江雨的房门一顿猛砸,砸了很久,里面的人才缓缓打开了门。
“突发情况!帮个忙……”于繁说完了,门才彻底被打开,他一愣,补了一句,“你晚上做贼去了?”
“……”林江雨顶着两坨黑眼圈,睡眼惺忪地盯着于繁,“彼此彼此。”
于繁这才自我感受了一下肿胀的脸,然后双手捂上去顺带着连头发一起呼啦了两把。
“说正事儿!我爸来了!他来看看我住的地方就走,委屈你到外面转悠一会儿,行吗?”
“来就来呗,我干嘛要到外面转悠去?”林江雨仍然眯着眼睛,显然困意还没消。
这话问到于繁的时候,于繁自己也在想,是啊,来就来呗,都说了是合租,所以他干嘛要这么紧张的把林江雨支出去?可这个问题来不及在这个时候慢慢琢磨,反正于州扬说要来的时候,于繁第一反应就是林江雨不能出现!
“大哥,就当帮我个忙吧!”于繁赖在门框上,合着手晃。
林江雨被这一声大哥叫得心情无比舒畅,想也没想就上手一抓,把于繁正晃的两只手一并给抓住了。于繁被这么一抓,整个身体就一僵,林江雨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抓着他的手按下去,然后非常自然地拍了拍。
“我现在困得要死,出去晃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就在房间补觉,保证不出去,这样行了吧?”
于繁手上还残留着被抓过的触感,他模糊听进了林江雨的话,所以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就弯腰伸手,把林江雨的房门给带上了……
林江雨借着腰力往后躲了寸许,才让门板没有从他的脸上擦过去。他在门后想着于繁最后的反应默默笑了笑,这才重新回到床上睡了过去。
……
一个小时后,于繁终于从车站接到了于州扬。
于州扬见到儿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脸怎么了?晚上做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