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筱也挨了板子,可她奇迹般地忍住不哭,只是眼角闪着点零星泪花,小声抽泣着,仍旧努力挺直着发软的后背,害怕先生的板子再次下来。
教书先生说:“你们的脊背软,自然直得辛苦,若肯把心思倾注在书本上,身体上的酸痛便可消退。”
抹去泪花,赵玉筱手臂拄着案桌,挺了挺后背,目光注视着这自上课以来、她就没心思看的课本上,这是教人识字的书籍,上面画着图写着字,赵玉筱就当是看画了,就这么看了进去。
家塾里的学子有大有小,学习进度参差不齐,先生得先分批教学,大的先温习课书本,先生先教他们这几个刚来的小娃娃识字,认识了差不多两页的纸,开始教他们写下来,在他们书写的过程中,先生再回过头去教那些年纪稍大的学生。
这可不代表他们年幼的就能松懈,练字时背亦不可弯曲,这下赵玉筱更撑不住了,她感觉后背都变成木板了,脖子已经在发出木头的吱呀声,甚是辛苦。
到了这个时辰,堂上的孩子们多半都是如此,有的已经在向先生求饶,可惜先生的严厉可谓前所未见,根本不管学子们年不年幼辛不辛苦,他只要你的后背挺直,垮了照样挨打。
见先生如此铁石心肠,赵玉筱打消了求他怜惜的奢望,眼睑含着饱满的泪水,拿起毛笔在纸上勾画了起来。
毛笔正龙飞凤舞之际,赵玉筱余光撇见先生竟然就站在她身后,更不知站了多久了,猛地把身体扑在案桌上,挡住自己那满是图案的纸张上。
先生毫不犹豫地给她来了一板子,喝道:“坐好!”
赵玉筱赶忙挺直自己的小脊背,战战兢兢地等着先生的斥责,还好先生只是让她继续写字,并未过多指责。
年幼的学生放课比较早,熬过漫长的课业,赵玉筱终于能解脱了,忍着飞奔的欲望,彬彬有礼的从堂上退了下来。
早上还生机勃发的孩子们,此时一个比一个蔫,排排坐在廊下,少有几个心大的,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折腾不起来了。
一个女娃娃好奇地凑到赵玉筱面前,这是家里的私塾,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只有她一个是外来的,那女娃娃就问她:“你是姑娘吧?你怎地穿着小子的衣裳啊?”
赵玉筱瞪大着眼睛,暗自抓紧自己的衣裳,紧张地连句分辨的话都说不出,女娃娃对她左看右看,扭回头继续晃荡着脚说:“我回去也让我娘给我做身小子的衣服穿!”
赵玉筱牢牢记得她娘的嘱咐,刚要分说自己不是女娃,她面前这女娃娃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娘亲,说哭就哭了,哪里肯理会她。
这可由不得她闹,赵玉筱是绝不会让人把她带走的,她不能离开娘亲!想及此处,站起来冲着那女娃娃大声叫着:“我不是!”
那女娃娃噎了一下,呆望着赵玉筱,赵玉筱气恼道:“我不是女的!我是男的!”
对面那女娃娃哭得更厉害了,大有不停歇之势,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汇聚过来,赵玉筱这才后知后觉的怕了。
“喂!新来的!”
有个明显大她几岁的高个子男娃,跟他们小娃娃没隔多久就下课了,气势汹汹地来到她面前,这帮小孩彼此之间沾亲带故,她一个外人刚来就惹哭了一个小女孩,落在旁人眼里可想而知,没人会愿意接纳她的。
“第一天就欺负人?”
高个子来到她面前,逼得赵玉筱连头都抬不起来,高个子咄咄逼人道:“问你呢!说话!”高个子不止问,还用手指狠捣着赵玉筱的肩膀,见赵玉筱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便扭头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
方才旁观的小娃娃如实相告:“是阿梨说他像姑娘,然后他就火了。”
赵玉筱盼望这个高个子能讲点理,这个叫阿梨的哭了真的不关她的事,可惜这高个子也是个不讲理的人,“嘁!说你像姑娘说错了?我看啊!你就是个小姑娘!半天了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就是姑娘家都没你这么肉的!”
这一段话下来,赵玉筱脸都气红了,却还是憋不出一个字来反驳他,高个子得意地笑了笑说:“我看往后大家就叫他小娘子好了!”
“你!我不是小娘子!”岂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赵玉筱站到那大个子面前,想证明自己不是姑娘家,但她能如何证明?只能用嘴巴干巴巴地说自己不是小娘子。
“你就是你就是!不是小娘子,你有本事把裤子脱了给大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