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谢咎思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明明伪装得那么好,不可能在百里府里露出破绽,在他看来,关于鸡腿一事一定还有别的原由。
一炷香过后,谢咎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他闻声坐起了身朝门口看去,只见杜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杜庆一走进房门就看到已经苏醒靠在床头的谢咎,他迅速放下手中的托盘,随着朝着谢咎面前走去,惊喜开口;“这位公子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谢咎闻声盯着杜庆打量,这个面孔似乎有些熟悉。他在脑海里搜索起关于杜庆的相关记忆,终于记起在望江楼里“待赘”时看到的那个为百里芃打抱不平的人。
谢咎坐直了身体,想要下床作揖表示感谢,只是他一挪动身体,就忍不住咳起了嗽,还未等完全稳定便已开口:“多谢阁下出手相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有叨扰?”
杜庆看见谢咎虚弱的样子连忙扶住了他,安慰道:“公子你不必言谢,既然我杜庆让义父同意收留了你,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养病即可。”
原来他叫杜庆,更让谢咎感到意外的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之人居然是青州神医袁壑的义子。
“早有听闻袁老的医馆颇有讲究,谢某有幸能得神医的垂帘,还得多亏了杜兄,今日之恩我深感在心。”
“原来你也姓谢。”杜庆说话间盯着谢咎看了好一会,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日清晨在江都城东看见的一片废墟,也想到了那位才入赘进百里府的谢公子。
听着杜庆的话,谢咎微微诧异,难不成杜庆也认出了自己?
片刻后,杜庆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早上可是亲眼在城门处看着眼前的人在马背上疾驰。
“谢公子不必这么客气,我向来是见不得,明明有能力却又见死不救,更何况救下你的人是我义父。”杜庆说完挪动视线,看到了桌上的吃食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他连忙起身走到桌前将准备的粥和小菜端了过来。
“说了半天,谢公子也饿了吧,我让厨房给你备了清淡的吃食,你快趁热吃些。”
“咚咚咚。”杜庆的话音才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少爷,少爷,老爷有事着急找你,请你速去前厅。”
杜庆闻声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床头边的凳子上,他面带尴尬看了谢咎一眼,说:“谢公子你慢用,若是有什么需要派人告诉我。”
“有劳杜兄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合上,才刚走出门的杜庆就忍不住开口询问刚才着急扣门的石竹。
“石竹,外面除了何事这么着急?”
“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少爷和老爷在城门救下了里面那位,今日的医馆就没清静过,老爷刚为那位在江水里泡了半天的人医治完,这外面又来人了,老爷忙活了一天饭都还没吃上一口。”石竹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心疼起袁壑来。
“石竹你先厨房为义父备些吃食,我去前厅看看是什么情况。”
直到门外的声音若有若无,谢咎的房间里又变得一片安静。而刚才门外的一番交谈,自然也被他听见。
听见他们刚才说起的掉进江水里的人,谢咎陷入了沉思,握在右手上的勺子也啪的一声掉进了碗里。
杜庆还没走到前厅,就远远听见袁壑与人争执的声音。
“驰老头你快把他带走,我今日把话说在这,我袁壑说什么也不可能救他。”袁壑横眉怒目,态度坚决。
“多年未见,你这老头怎么还这么倔?”距上次一别已近二十年,驰远没想到袁壑的倔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驰远拉着袁壑的衣袖走到了百里靖身前,这才开口:“你瞧瞧他现在伤口溃烂,剧毒也蔓延至五脏六腑,你若再耽误他就要一命呜呼了,到时去了地下,你怎么跟……”
没等驰远把话说完,袁壑瞬间勃然大怒嘶吼出声:“那你忘了当年那件事了吗?当初如果不是他在从中作梗我们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
听着袁壑掷地有声的话,原本被驰远尘封在心底的记忆的伤痛被一层层撕裂。
百里芃没想到与青州神医的见面方式是这样的,从他们刚才的争执声中,她猜想父亲与他们二人以前是旧识,甚至还有不少纠葛。
百里芃看了一眼满眼愤恨的神医袁壑,她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何事,他竟会对一个危在旦夕的病患如此仇大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