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滴声?
月颖盏又凝神听了一会儿,的确是水珠从天花板跌落坠入盆沿的声音。
但等了片刻,月颖盏越听越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是在室内,屋外也没下雨,哪来的这么多水?
又等了片刻,那水珠嘀嗒作响的声音竟缓缓连成了串,成了细密的“淅淅”声,像是变成了一缕细长水流。
不多时,月颖盏听那声音,似是铜盆已经有了些积水了,竟还有水流流入盆中触及积水时产生轻微的“哗啦啦”声响。
是有人在向盆中倒水吗?
月颖盏睫毛轻颤,还是睁不开双眼,但她感知自己所在的房间毫无光线,应当是昏暗的,竟然有人倒水,为何不点灯?
“咕噜咕噜,咕噜…”
忽而,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骤然响起。
月颖盏的心陡然紧绷,踝间被发丝绞勒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之前在河中濒临死亡的感觉再度漫上心头。
这是之前在河边,水鬼发难前河水沸腾发出的声音,她现在应该是在卧房里,怎么会有这个声响?
月颖盏手指攥的发白,强忍着不让自己颤抖。
她又闭目侧听片刻,那声音离她有段距离,似是正好刚刚滴水的盆中发出的。
但就在她屏息凝神细听的须臾,那声响却愈发清晰,渐渐向她靠近,在房间显得异常突兀。
“啪,啪。”
那咕噜声还在继续,但听声响,停在了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取而代之的,是滴水声又响了起来,那声音比先前沉闷许多,像是水珠掉在木地板的声音。
“啪,啪…”
那声音越来越大,月颖盏感觉声音在向她靠近,一直在她床边停了下来。
“哒”。
忽的,额头传来一阵冰凉感。
月颖盏眼珠子转了转,这像是水滴。
“哒。”
接着又是一滴。
随后是三滴、四滴……
先前只是零星几点,随后是宛如毛毛细雨。
不到片刻,月颖盏便感觉整张脸都湿透了,风一刮,凉意顺着眉骨、鼻梁、唇瓣蔓延,须臾间整张脸已浸在彻骨寒意里,鼻尖萦绕着潮湿之气。
肯定!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她边上,或是在她头顶!
月颖盏顿时感觉寒意顺着脊背漫延而上,直让她头皮发麻,她心中崩溃的想大喊,但仿佛被定了身一般,四肢动弹不得,睁不开眼,也发不出声。
就在月颖盏感觉快要窒息而死时,水滴突然停了。
时间过了许久,久到月颖盏感觉马上要睡过去,那滴水的声音渐渐消失。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卧房内无任何声响,安静的可怕,月颖盏反倒睡意全无了,深呼吸几下,空气中湿润的气息还未褪去,但她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开始动弹。
月颖盏身子僵硬的难受,她渐渐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只觉得视野里一片漆黑。
就在她的双眼渐渐开始适应周遭环境后,眼前的画面终于清晰。
一团被头发包裹的人头悬吊在她上方。
人头的脸庞五官被黑漆漆的发丝包裹,只从一条细缝中露出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月颖盏被惊得下意识猛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河水潮湿气息霎时往她鼻子里袭去。
那人头离她鼻尖就差一尺不到的距离,湿润粘稠,再靠近一点就能贴上她的脸颊,而先前额头的水珠就是那人头滴落下来的。
月颖盏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了两秒,眼睛充满不可置信,瞪的老大。
就在她惊讶之际,那头颅毫无征兆的“啪哒”一下掉了下来。
“啊!”
月颖盏顿时被吓得像炸毛的猫,骤然跳起。
“啪”的一声摔倒在床下。
“怎么了?”
“你没事吧?”
宣啸与茗卿卿的声音同时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忽而,一支蜡烛点燃,房间亮起烛光。
月颖盏跌坐在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家客栈内,宣啸与茗卿卿均坐在另外两个床榻上。
“做噩梦了?怎么出这么多汗?”宣啸从床上下来,走到月颖盏旁将她扶起。
月颖盏满脸恐惧的望向四周,心中又是害怕又是茫然:“这里…是哪?”
茗卿卿将手中蜡烛放回烛台,又起身将月颖盏掉落的被褥拍了拍灰后重新放回床榻上。
“我们到了七水镇里面,这里是茗香阁,是你之前救的那个女人所开的茶楼。你之前被浪卷入河中,然后就一直昏睡不醒,直到现在。你当下可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
月颖盏被他们搀扶着做回床中,先前做的梦还让她感觉心有余悸:“我,我梦到了之前那水鬼…”
她抬着头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床上方的帐顶:“她就吊在那,露出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