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初保举李霆君在司膳司做事,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也不会乱传。
李霆君敏锐的感觉到可能有人要整沈南初,“下官收买了高官,不知道是谁。”
这说辞明显瞒不了为官多年的叶峰,“你买得起?”一个司膳司女史无足轻重,买官一事在大燕很常见,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能保证是不是和刺杀蒙人的那些人有关系。
李霆君说:“这与案子无关。”
叶峰皱眉,他没想到这个小妮子这么滑头,“你说你是二十天前来到燕京当女官,按本朝律法,除陛下,太后,皇后选拔的宫女外,进宫者需满三年才能参加女官笔试,你不过月数便可以做到司膳司女史,你的大人,好大的本事。本官怎么知道你和你哪位大人,是不是这案子的真凶。”
燕朝官员晋升都是在开春以后,由吏部负责。萧时予自登基以来勤勤恳恳,从没传出和谁有干系。
内宦宫女由皇后决定晋升,皇帝还没有立后,现在由太后代掌皇后玉玺,太后一直不喜欢打理内宫之事,被小人钻了空子也说不准,叶峰这么想着。
沈南初一直喝茶没出声,看李霆君回不上来,打断叶峰的话,“还是叶大人严谨,倒是我疏忽了,晋升女官怎么的也该等开春了在说。“
沈南初让李霆君做了司膳司女史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有人竟敢在百官宴上出了事,又恰好司膳司掌事姑姑有事情,让李霆君值班,而李霆君是沈南初保举的,再加上他参与百官宴的筹办。
这事就算赖到沈南初头上,萧时予也不会怎么样他,但就怕这事会让萧时予对他起疑心,虽然信任本来就少得可怜。
叶峰狐疑的转头看沈南初,面上有些挂不住,“嗯?!下官也不是这个意思。”
沈思是让人抬来的,一进来腥味也飘进来了,沈思挣扎起身行礼。
“行了,回答几个问题就行了。”叶峰拧着眉,“你与钱三交好?”
“是,”沈思又摇头,“不是,我这人广结友,跟谁玩得都好,我与他是同乡,聊着聊着就熟悉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抢你的腰牌?”
“他平日素来讨厌蒙人,听说蒙人来了,就一直想伺机报复,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开玩笑的,直到他将我捅倒。”说罢开始抽噎着抹眼泪,他这一动,腥味更重了。
尚书看他这样不似作假,便抬手让他走。众人就那么面面相觑,等来下个传唤的人来。
仵作一来见气氛古怪,说:“刺杀蒙人的刺客都是中毒身亡的,但他们用的毒却不一样。刺杀蒙古人的刺客死于寻常毒药,而禁军找到的刺客身死,是因为阿拉善蝮。”
叶峰问,“这毒有什么特别的吗?”
仵作回道,“这种毒是蛇毒,而这蛇只在北方地区有分布。”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仵作那么说事情便有了眉目。
要杀阿日斯愣的最少有两拨人,既然这案子是沈思参与策划的,那么谁与他是同谋?为什么会这么熟悉百官宴的布局?
蒙人死在燕京对谁都没有好处,之前坊间的传闻,有人在晓月楼刺杀了蒙人,前两天又有蒙人死了,这会有联系吗?
是蒙人为了再次攻打大燕自导自演的戏?还是有人故意搞事,种种疑问只能等查明真相从能够知道。
大臣们在宴厅待了一宿,他们查完了,向萧时予汇报进度,萧时予便让他们回了,只留审查了一夜的刑部尚书、大理寺双卿和叶峰。
萧时予坐在高处闭着眼,“一宿了,诸位查出什么了没有?”
叶峰磕了头,说:“昨夜刑部连夜审查,现已查明行刺太监名叫钱三,沈思受司膳司女官李霆君差使担任朝会上的布菜。
钱三平日便讨厌蒙人,先听说了他们要来,心怀恨意,准备好了匕首、毒药,于朝会当日抢了沈思的腰牌,混了进来。”
“后边的刺客呢?。”
叶峰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他沉默片刻,说:“皇上不知,钱三跟后边服毒的刺客用的不是一种毒药。”
萧时予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说:“他一个人办不了那么多事,他的同伙在哪?”
叶峰又说:“陛下圣明,臣与都察院二位同僚也是这样想的,故而逮捕了与他交好的人,发现沈思在撒谎,微臣继而又让嘉善公公拷问,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刑房之内,阴霾笼罩其中,空气仿佛都被冻结,让人喘不过气。四壁之上,熊熊燃烧的炬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摇曳的火光映照着满架刑具,寒芒幽然闪烁,令人毛骨悚然。
地上经年累月残留的血污,混合着潮湿的霉气,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
水滴落在血坑里,回荡在冰冷的牢房里。
有人踩着滴水声,一步一步走近,壁上的火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似是来索命的无常。
沈南初从青楼出来后就绕去了清风来,表明来意后,掌柜没有多问,把他引到四楼便退下了。
沈南初进去就见他在整鼓什么,凑过去一看,说:“傀儡戏?看不出来你还有这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