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么模棱两可的回答。”萧时予胡乱地猜着,“.....不会是我的那封吧。”
沈南初语气不变,“嗯。”
萧时予神情不定,似有薄怒,“你不会看都没看吧!”
“嗯。”
“......”萧时予起身拿盒子,见是个钗,开玩笑说,“我又不是女人,给我我也不会戴。”
“......别闹,正经事,正经说,我在张旭明家拿的,看着有些眼熟。”
萧时予拿起来,细细看,“好像是太后的,原本有两个,早年先帝分别赏赐给梁家姐妹的,”停顿了下,继续说:“.......后来巫蛊之祸,贵妃死了,一个随她入葬,一个太后嫌晦气让司宝司放库里了。”
沈南初提议着,“......要不让人去库里看看。”
“嗯,东西我先拿走了。”
“我送你。”
“不是困了吗?睡吧。”萧时予说:“那么累,宽许你明天出去玩。”
.........
漫天碎玉簌簌而落,青石板路上积雪盈寸。
沈南初在燕京没有熟人,又不能去找他,唯一说得上话的齐逍远还得注意他套话,身后还有两尾巴。
沈南初一时心堵,只能漫无目的地游荡,随便在路上买点吃、玩。可就苦了后面跟着的人。
贺今伊办事去了,今天只有无忧一个人,无忧看一个他买小吃的人或者小玩意,就觉得他在传什么消息,一遍跟着一遍去问商贩。
沈南初眼瞳四处飘,目光却被几个高大的身影引去,是蒙人。
大朝会近了,有蒙人并不奇怪,阿日斯愣还早一两个月来。
领头的那个倏然转头,他们目光相交。
沈南初怔了下神,呼吸都慢了半拍。思绪像陷入一片混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缠绕。
熙然的街道都安静了,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是那双在梦里,攻破甘州,喊要杀自己的,那人的眼睛。
那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沈南初状做不经意地靠近。
只听他说:“Х?нхэнд,Хуучинб?хлэгямар з?йлийгхийдэгвэ?”人在哪,一帮臭虫闹什么?)
跟着的蒙人回,“Тэднийгхэмжэгтз?йлолонбайхньх欧拉даабайхг?йюм。Тэднийх?д?лг??нхариуцагчгэдгээхандгажбайгаадхAlright。”(他们事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把带头的处理掉就是了。)
“Биднууцаар ирсэнболохоор Арислэнгийнх?м??с олжхарахг?йбайххэрэгтэй. Бидхолбоотонн?х?дчгэсэн, с??дрийнасуудлыгтэр мэдэхшаардлагаг?й. МанайЭрхэм ломбодХойдц?лийгжинхэнэудирдагчнь。”(我们偷偷来的,就不要让阿日期愣的人发现了,咱虽是同盟友,但影子的事他还不需要知道,我们的俄日和木,才是统领北漠的真正大君)
几人又交谈了会离开了,根本没注意在旁边偷听了全过程的沈南初,他幼时经常去北境的茶盐商道玩,又有先生教,慢慢也听得懂了蒙语,不过那么久了,现在只能听个大概。既然是偷偷来的,死了也没什么事吧,实在不行就赖在阿日斯愣头上。毕竟谁能像到,随便在燕京街上遇到的人,能听懂还恰好有仇。
沈南初心里敲定注意,也不想管尾巴了,悄悄跟上他们。
京城繁华,夜色渐浓时,“青葵坊”的热闹才刚刚开场。朱漆大门两侧挂着的大红灯笼,将门前的石板路照得一片通红。
沈南初身着一袭月白长衫,头戴玉冠,扮作富家公子的模样。
一进门,便有一股脂粉香与酒香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厅内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歌女们轻启朱唇,婉转的歌声如黄莺出谷。就算是冬日舞女们也身着薄如蝉翼的罗裙,随着乐曲翩翩起舞,水袖飞扬间,顾盼生姿。为了不冻着人,坊里烧了炭,点了情香。
老鸨扭着丰腴的身躯,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哟,这位公子面生得很呐,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吧?快请进,咱们这儿的姑娘,虽不比邀月楼的姑娘,可都是一等一的标致,还不像她们都出来卖了,还端着清高的谱子,火热得包您满意。”话说的暧昧,还便伸手要挽沈南初的胳膊。
沈南初不着痕迹地避开,淡笑道:“妈妈费心了,我自个儿随便看看。”说罢,便往厅内走去。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
穿过热闹的大厅,往走上二楼的回廊。回廊两侧的雅间里不时传来嬉笑打闹声,透过半掩的雕花门窗,能看到里面宾客与姑娘们把酒言欢的场景。沈南初走到一处稍显安静的雅间前,正欲进去,却听见隔壁雅间传来那个蒙人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靠近了些,侧耳倾听。那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阴鸷,声音样貌都与记忆里的有些偏差。不过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他不是那个人,是他的弟弟,不过他能来,影子确实出了问题。
‘影子’是他幼年逃命时,在蒙人宴会里听来的,据说在涿邪山一役出力非常,具体他也不知道了。沈南初心中一凛,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悄悄走到雅间窗边,轻轻拨开窗纸,向里窥视。
不过仇人就在眼前,先搞一个泄愤,他不是乌日宁贵的弟弟么,割了弟弟的头献给乌日宁贵,就像当年一样。
只见乌尤正坐在榻上,身边环绕着几个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她们或斟酒,或喂果,极尽殷勤。乌尤一手搂着一个女子,一手端着酒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正与身旁的人说着些什么。
沈南初紧握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没有立刻冲进去。此时动手还不是时候,这里人多眼杂,且不知仇家身边有多少护卫。他深吸一口气,慢慢退开,心中暗自盘算着。
离开雅间后,沈南初直接离开了青葵坊,去了近处的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