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初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黯淡,平静地说:“我自幼便来了燕京,那时候年纪小,什么事都记不住,曾经的事啊,都忘了。”
宋砚池有些惋惜,问道:“啊!?连亲友也不记得了?”
“那年我的故乡死了很多人,他们也在里面,我独自一人飘零,有个人牙子见我生得白净,便将我带来燕京,想卖给权贵换钱,谁知买家还没找到,人就先死路上了。”沈南初淡淡地说道。
齐逍远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人是病死的吗?”
沈南初回望过去,冷笑道:“我怎么会知道,许是作恶多端遭雷劈死的。”
“你不去看看吗?”齐逍远又问。
“他都死了,我不跑还要回去给他收尸,建个衣冠冢?”沈南初反问道。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季辰卿追问起后续。
“然后我就在燕京流浪,听人说宦官挨一刀就可以衣食无忧,位极人臣,我一听有这好事,转身就去了。”沈南初苦笑着说。
“沈大人现在也算熬过来了,回去后还请在陛下面前,帮我们说说好话。”林安鹤连忙说道。
“可以试试,不保成。”沈南初说。
“那真是太感谢了!”林安鹤感激地说道。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夜,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算盘珠子碰撞声。
次日清晨,熹微的阳光轻柔地透过窗户,洒落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林安鹤早早便从睡梦中醒来,他舒展了一下身体,用力伸了个懒腰,而后迅速穿戴整齐,准备继续投身于那堆积如山的账本之中。
他刚踏出房间,便一眼瞧见了季辰卿和朱明正站在庭院之中。两人也注意到了林安鹤,纷纷笑着向他打招呼:“迟大人早!”
林安鹤面带微笑,快步走了过去,礼貌地回应道:“两位大人早。不知那至关重要的账本,可曾都拿过来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朱明上前一步,神色温和地解释道:“迟大人稍安勿躁。这些账本详细记录了扬州的财务收支,数量极为庞大,要全部找齐并整理妥当,一时半会儿确实难以完成。”
林安鹤听后,理解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便辛苦各位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宋砚池洪亮的呼喊声:“各位,早饭都准备好了,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众人闻声,一同走去客房。正中摆着一笼蟹黄汤包,薄透的面皮裹着蟹黄汤汁与鲜嫩肉馅,顶上褶皱细密精巧 ,轻咬一口,鲜香的汁水即刻在舌尖爆开。
旁边是几碟特色小菜,蜜渍小番茄,表皮微微皱起,入口即化,酸甜滋味沁人心脾;糟香鸭舌,肉质紧实弹牙,带着独特的酒糟香气;还有清爽的凉拌木耳,脆嫩爽口,每一口都“嘎吱”作响。
一旁是几碗热气腾腾的虾籽阳春面,细面浸在奶白色的骨汤里,面上铺着一层金黄虾籽,点缀着嫩绿葱花,面条爽滑劲道,汤头醇厚鲜美。
另一侧,放着几盘金黄酥脆的生煎包,底部煎至金黄,咬开后,肉馅饱满多汁,搭配香醋和辣椒油,味道堪称一绝。
宋砚池满脸自豪,介绍道:“这蟹黄汤包,是我专门请教扬州师傅来做的,皮和馅的比例都有讲究。这生煎包,我亲自包的,味道肯定让大家满意!”
季辰卿的面前,一碗蟹黄面格外引人注目。细腻的面条上,满满地铺着一层金黄的蟹黄,浓郁的蟹香扑鼻而来。
季辰卿看了眼宋砚池,那人没什么反应专心吃着手里的粥。季辰卿自嘲的笑了,还是把面吃了。
季辰卿很喜欢吃螃蟹,从小到大,自己从没剥过,唯一一次还是给某人剥的,谁知道这人根本不能吃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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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商会的那摞也送来了,打算盘的两人没日没夜地敲 ,无聊的四人组心照不宣地丢下他们找乐子去了。
在繁盛昌隆的扬州,城北一隅,匿藏着一方灵秀之地,这地邀月楼比起燕京的那座更胜一筹。
此地自建成以来,便是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梦寐以求的瑶池仙境,其间的景色美不胜收,恍若天上宫阙。
楼底青石铺就,四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其屋檐翘角、飞甍流瓦,精细的镂空窗棂。水面泛起涟漪,锦鲤穿梭其间。而彩绸飘逸,灯笼罗列。
伴随箜篌悠扬,美人轻启舞步,她身着霞帔,长裙曳地,裙边绣以金线,祥云翻滚,每一步移动都流光溢彩,华丽异常。发髻高高挽起,装饰以珠翠,额前点翠,面施淡妆,唇红齿白,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沈南初却见她有些眼熟,不待他细看,旁人便给了他答案。人群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叶笙!叶笙!”声音此起彼伏。
比起人沈南初更在意离自己不远处的声音。两人带着面具,一人跟着人群高喊:“叶笙!叶笙!!”
另一人,扯着他的衣袖,想带他离开。“宋大人我们回去吧?事还多呢!眼瞅没多久就要过年了。”
宋砚池头也不转,伸手拍拍林安鹤的肩,“安啦!已经快好了,他们自己出来找乐子不带我俩,这两天可把我累坏了,都来扬州了不想见识一下,燕京的这地方我们可进不去。”
林安鹤还是猛打退堂鼓,“长见识也没说来这种地方,怪不好意思的。”
宋砚池说:“唉,早知道该点个包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