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半晌无言,眉宇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还能不了解你,是因为那婢子吧,你当真对她上了心?”
裴玄旻倒是没反驳,口中只是回了句
“她只是一部分原因,如今朝堂乱作一团,我又有何心思想旁的事情?”
如今太子闭门不出,暂居养病,大皇子四皇子斗得势同水火
前几日右相还找上了他,知他与季白砚不对付,话里话外尽是拉拢
他直接一口回绝,只说不参与党派一争,让他不必在他身上花心思
右相只好铩羽而归
长公主知道他的性子,自己如何劝说也是没多大用处
不由轻叹口气,垂下眼帘看茶碗中微凉的茶水,幽幽道“那我也不多问了,省得你又嫌母亲啰嗦,只是若你当真心悦那婢子,不妨给她个侍妾之位,待将来正妻进门,让她诞下一儿半女也是无妨。”
裴玄旻心里也是这般想,她在自己身旁无名无分,让他心里总落不到实处,唯恐她又跑了去
“母亲所言甚是,儿记下了。”
定国公近几日甚是忙碌,一早先行去觐见了官家,复又安排兵士,到了午时,方才回府
听长公主说起前日之事,他也心生不快,只觉那江侍郎教女不严,这等害人性命的事也做的出来,还让自家夫人也跟着劳心,自己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他一笔
接着他又想起一事,沉着眉眼同长公主说起
“如今江南盐税案牵涉甚广,此事是大郎督察,不少京中的官员都牵涉其中,这几日,不少人会有不少人来府上送礼求情,你就只管闭门不见就是”
长公主点头,她深知自己皇兄脾气,这两年越发眼里容不得沙子,她自然不会在这节骨眼拖大郎后腿
外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乔笙今日一直皱着眉头,闷闷不乐
昨夜那裴玄旻回来做完那厢事后,突然来了句过段时日要纳她做妾
她本有些昏昏欲睡,闻言也瞬间清醒,面上装作羞赧的模样,却又有些担忧
“不是说世子妃进门之前,不好置办妾室的,还是等世子成亲了再说吧,别让您遭人口舌,看您待我这样深情厚谊,我便知足了。
裴玄旻见她面上倒没有抵触,话语间都在为他考虑,他舒心的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额头
“母亲并未反对,至于旁人又有何立场管我后院一事,此事你不用担心,只管好好与我探讨闺房之趣之事”
说着便堵上她的唇,又是一番云雨
她从雀珠那里打听到妾室一旦有了正式的名分,按照祖制和礼教,不会被轻易放出,也不能轻易出门,妾再受宠爱也终归是妾,若是被夫郎或是夫人不喜,发卖出去也是有的,古书上也曾有以妾易马一事
而且若是妾室想走了,须得有那放妾书,在官府那儿依照章程走上一遭,经过官府的认证,这女子方能恢复自由身,却也会被世人指点,但若是没拿到放妾书,这女子便会被视作逃妾。一旦主人家报了案,官府便会依照律条下令追捕,所以极少会有女子会走到这一步
也就是说她得在裴玄旻纳她为妾前逃出去。
皇宫寝殿,灯火通明
融融暖色落在帝王眼底,却比秋霜望着都叫人冷漠。
宣炀帝望着不远处的寒月池,同旁边太监说着
“那池子是皇后生前朕派人亲手为她所凿,每隔初一十五,她都会同朕一同浸泡温泉”
太监小心回着“娘娘和陛下情谊甚笃,如今后宫各嫔妃娘娘都比不上当初的皇后娘娘与陛下心有灵犀。”
杜德全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先皇后同圣上少年夫妻,情意更是深重
就连太子殿下药石无医,不到最后一刻,陛下也从未想过易储一事
“是吗?可是朕与烟儿唯一的血脉却病痛缠身,朕贵为天子,寻遍名医也无济于事,到九泉之下,朕有何颜面去见她。”
宣炀帝自认人狠手辣,当年争储腥风血雨,他不知利用牺牲多少人才到如今的地位,可从未想过利用越寒烟
因太过思念亡妻,他甚至前些年寻了各样同她一般的替身纳入宫里,可赝品终究是赝品,当不得真
杜德全垂着头,不敢接话
宣炀帝望着那泓泉水,不知想到什么,冷然一笑
“如今朝中老大和老四倒是动作不断,朕还没退位,改立储君呢,他们倒是急不可耐!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要弑君夺位了!”
关乎立储的国本之事,一句接不好,就能被压个粉身碎骨。敢妄议此事的,下场分明
杜德全膝盖发软,急忙跪下
“陛下息怒”
宣炀帝回身,略微挑眉,沉声作笑
“你跪什么?朕又没罚你。”随即淡下神色,将话锋转过
“令安将事办得如何了?”
杜德全松了口气,忙回道
“裴世子方才来时,陛下不在殿中,只好将名单上报给了奴才”
说着他将信封递了上去
宣炀帝接过,垂眸看着,不知看到了什么,眸光微凝,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这薛定坤倒是野心不小,是朕小瞧他了!”
“告诉令安,不必顾忌,该怎么定罪就怎么定罪,有朕护着,看谁敢说什么。”
杜德全恭慎伏身,“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