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容葭与顾拾面面相觑之时,门外又冒出一个小厮的身影,气喘吁吁道:“少爷,天可怜见,总算赶上你了。”
顾拾:“……”
容葭隐约明白了点什么,看向顾拾的眼神染上惊讶。他是凑巧来找自己有事,还是听说了今天的变故,想来帮忙的?
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又像是后者。
可是到地方一看,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掐架场景,顾拾反而成了个自作多情的局外人了。
不论如何,他用心是好的,容葭没想到他居然会伸出援手。
“咳,”容葭清了一下嗓子,替他找了个台阶下,“顾公子找我,可是要说鱼苗的事情?”
“啊,那个,”顾拾有些磕巴,脸上一红,脑筋也转了过来,“就是想知会姑娘一声,已经找了几个人去信问了。”
“如此,有劳顾公子了。”
姜秀痕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遭,挑了挑眉:“你说的关节,就是顾公子?”
“……倒也不止。”容葭心有点虚,小声同她耳语,“鱼苗是让顾拾帮我去问了。养鱼的法子,还需向原公子求本书。”
两个男人?
还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
姜秀痕的目光略带指责:“你挺会挑人的。”
“嘿嘿。”容葭干笑。她凭良心发誓,这些都是创业路上必须的,和她想和帅哥有来往没关系。
尤其是顾拾,虽然他确实有鼻子有眼的,但谁还不是个美女呢?
姜秀痕忽然一笑,瞥了眼顾拾,恢复原本的音量道:“你若想打听鱼苗,我亦可给家里去信,我娘家人常年走南闯北,兴许有耳闻。”
顾拾立刻不太舒坦起来:“何须惊动陆夫人娘家?此事我定能尽快办成。”
容葭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最低级的激将法,果然也适用于脑袋最单纯的人。
“顾公子特地来通知我,这大太阳底下行了一路,不如也坐下喝杯酸梅汤吧。”
顾拾眼睛一亮。上回他和容葭闹了点小不愉快,自然也没契机喝上,后来遣小厮去常家饭馆买了新出的三样吃食,还偷偷摸摸的。
容葭走到院中,想将井里冰镇的坛子摇上来,顾拾起身道:“我来吧。”
徒留一个小厮在屋外,和陆家来的丫鬟大眼瞪小眼。
“你家少爷……”她说。
“怕是有什么毛病……”他说。
就前些日子,提起容姑娘还不冷不热的,这又是发哪门子失心疯?莫非当少爷的就喜欢被人当街摆脸色?
“这酸梅汤是姑娘自己熬的?”帮忙之际,顾拾开口搭话。
容葭摇头:“是罗妈。”
顾拾噎了噎,心中的期待瞬间降低一半。不过,至少配方是容葭研制出来的不假,他买回家后分给家里几房的小孩子,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奇效。
顾拾平时说话不招孩子喜欢,也就是那一天,家里几个孩子都抱着他的腿喊哥哥,让他带着去买好吃的。
顾拾觉得自己也不是故意要照顾容葭生意的,实在是被家里那群小孩子缠得没办法。
顾拾沉默之后,容葭也没有开口,两人之间只剩尴尬的沉默。
回了屋,姜秀痕恰好起身告辞:“我要回去看看真儿的伤势,就不叨扰了。”
容葭歉意地看了她一眼。
姜秀痕道:“没事——你按你的想法,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事我再来拿你是问。”
她半开玩笑说了这么句话,便带着丫鬟干脆地离开。
顾拾不清楚她与容葭眼下的关系,被吓了一跳:“这位陆夫人,当真是个母老虎。我看整个镇上都找不出比她吓人的女子,陆员外当年怎会娶她为妻呢?”
不知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容葭看向他的眼神凉飕飕的。
容葭笑着问:“这么说来,顾公子想娶的女子,是温柔如水的类型?”
顾拾突然被这么一问,怔住了。
顾家跟陆家的财力比起来稍有不及,但也丰衣足食,过去的几年里,家人想为他相看的女子不少,其中活泼开朗的有之,温柔似水的当然也有之。顾拾起初还认真相看每一个,渐渐开始厌烦,干脆在二老面前耍起了浑,声称自己谁都不想娶。
他可不想要一个彼此都不甚了解的人,徒增管束。
可顾拾作为一个刚刚及冠的男子,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象也是假的。
他默默看了眼容葭,干巴巴地道:“我不知道。”
呆头呆脑,容葭心中作出评价。顾拾看起来没什么坏心,但不知道是什么老古董养出来的小古董,意识形态上还非常需要进步。
“姜姐,啊,就是陆夫人,从今往后就是我的生意伙伴了。”容葭道,“顾公子也莫要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
顾拾大吃一惊,被嘴里的酸梅汤呛得疯狂咳嗽了一阵,艰难地道:“……难怪,她对你不似喊打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