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te,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批实验犬吗?实验室已经决定放开领养了,你一定要领一只回去,你的生活需要一点生气。”
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容鸢只能继续端起杯子喝那杯酸苦的咖啡。
“比格犬或许是过分有活力了一点,但是你缺的就是这个。你一定要来找我们实验室申请!真的,你不会后悔的,Kite!”
可是我连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容鸢在心里应着。
容鸢拗不过对方,最终填写了表格,加入了申请人队伍,她从一堆待领养的比格犬里选中了看起来最安静但也对人最不友善的一只,当那位拉丁裔女同学叫她抱抱狗儿的时候,她被警惕心极强的幼犬咬伤了手。
容鸢记得她喜获狂犬病疫苗注射经验时,对方一脸抱歉地来家里看望她,跟她说那只幼犬太喜欢咬人,总是毫无预兆就攻击人,按规定可能要被直接安乐死了。
容鸢坐在自家起居室的沙发里,睡衣外面只披了件晨衣。听到这个决定她拉紧了晨衣的衣襟,终究也只能麻木地应和了一声。
她想说很多,可不知道怎么表达。
她一直是众人眼里的绝对理性派,无法做出感性的发言。她难道要非理性地为一只幼犬辩护,说小狗只不过是从来没遇到过值得信任的人类吗?或者辩解说,也许是接触小狗的人类自己就散发着怀疑的气息,小狗还要对明明不友善的人摇尾乞怜吗?
容鸢说不出来,只觉得肋间一片钝痛。
容鸢眼前几个晃动的灯影逐渐靠拢,终于渐渐重叠成完整的一个,看着像寒香寻家客卧天花板的顶灯了,可是那灯型还没聚拢,容鸢的意识先回来了。
她胡乱挥开在她胸前轻拍的手,侧身背向那只手伸过来的方向,徒劳地任另一只无形的手挤压她的胸腔,带动肺部痉挛着收缩,最终从干涩的喉部吐出一连串狼狈的咳喘。
被她拍开的手迟疑了片刻还是重新贴上了她的脊背,动作僵硬地轻拍起来,似乎在试图给她顺气。
“喝点这个,天不收说对喉咙好。”
好不容易不咳了,容鸢重新躺平来,淡觑了一眼坐在她床头端着一个马克杯的温无缺,怀疑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容鸢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是晚上23点20分。容鸢把手机随便丢枕头旁边,双手撑着床垫让自己坐起来,接过温无缺手上的马克杯,小口喝了点水。
混合着浓烈青草味和奇怪甜味的液体差点让她因为想吐又咳了起来,容鸢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温无缺,又怀疑自己是遭报应了还在梦魇里。不然温无缺今晚人都不来送饭了,突然半夜过来给她喝这个鬼东西干嘛?
“多喝点啊,天不收真说这玩意儿止咳,我买了3斤呢,差不多有70个,我都交代好丫头了,要每天泡水给你喝。”温无缺继续劝她。
容鸢闻言,抱着怀疑的心态又喝了两口。口腔里的青草味仿佛更浓郁了,还在往天灵盖冲。
她从杯子边沿看向温无缺,对方只是眨巴着眼一直劝她快喝,仿佛对这杯鬼东西有什么神奇疗效深信不疑。
今天是温无缺突然上门开始的第8天,温无缺在晚饭前后没有出现,寒香寻今晚有应酬也不在家。容鸢晚饭是和寒江寻一起煮泡面吃的,寒江寻还“奢侈”了一把,打了6个溏心蛋进锅里去。容鸢光吃鸡蛋就吃撑了。
泡面调料包丰富的调料包让容鸢的胃里暖和了点,觉得病了这半个月她的身体总算开始恢复了,就是跟寒江寻凑在一起吸着面条的时候,稍微想了一下温无缺不再更新的花样砂锅粥。温无缺煮东西盐和味精可能都是用秤称重过的,每种有0.1克就的量最多了,寡淡得很。不过味觉真的是最容易形成习惯的感官之一,她发现她现在对那个能吃出米油香味和干贝鲜甜的粥很适应了,而今晚的泡面变咸了。
“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容鸢放下杯子,问。
“罗汉果。”温无缺没说今晚没来的原因,只解释了她现在来的原因,“我看今天时间很晚了,想着你应该吃过晚饭了,就问天主任有什么东西适合肺炎刚康复的病人当夜宵吃,她让我买点罗汉果泡水,说对嗓子好。结果一进门正好赶上你睡觉睡一半在咳嗽。”
容鸢将信将疑地盯着马克杯里的液体看了一眼,把杯子塞回到温无缺手里,说:“我喝不下去,你喝。”
”我又没咳嗽,我喝这个干嘛?”温无缺端着杯子没动。
“因为难喝。”容鸢很坦白,好喝她也不会让温无缺喝。
温无缺被她的耿直逗乐了,说:“你这不对啊,大老板,既然这玩意儿治咳嗽,那就算半个药,是药哪儿有好吃的?”
“你的维生素片全部都是带甜味的。”容鸢无情地拆穿她。
温无缺彻底没话说了,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端起马克杯,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容鸢看到温无缺跟她喝的是同一边,她没有出声提醒,温无缺如果被她传染了,那就被传染吧。
温无缺喝第一口脸就皱起来了,想放下杯子一看容鸢还目不转睛盯着她,为了证明自己真不怕吃药,只能硬着头皮再喝一口。
温无缺仰起脖子喝罗汉果泡水的时候,露出了颈窝处一个淡淡的红痕。淡到可能她明天醒来就会散了。
容鸢知道温无缺今晚没有回家,因为温无缺过去7天都要回家煮粥,顺便换上她的卫衣牛仔裤,打扮成盈盈的样子,才会低调地拎着大饭桶上门。今晚的温无缺虽然没穿着她上班穿的行头,却也没戴着她的猫耳帽子,头发还盘成搭配小西装的发型,所以她身上的衣服,多半也是进门以后才换的。
容鸢刚才就看出来,只是她觉得这问题没什么好深究的。
温无缺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所以她不用费心猜测温无缺下班后去了哪里、见了谁。
温无缺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所以温无缺也没资格心血来潮,全凭自己的喜好,每天来找她扮家家酒。
“我的大老板,这个确实不好喝,我给你找点冰糖————”
温无缺放下马克杯,故作可怜想要跟她讨饶。容鸢没让她说完,伸手轻轻扯了下温无缺的衣领。
“凑近点,给你糖吃。”容鸢现在可没力气把她拉过来。
温无缺眼底写满警惕,但还是配合地倾身把脸伸了过来。
容鸢稍微偏了下头,环住温无缺的肩膀,照着她颈窝上那个淡淡的吻痕变用力咬了上去。————想用力来着,可惜她现在想着牙关咬紧也用不上多少力,她感觉鼻翼上都在冒汗了,松口的时候温无缺颈窝上也只有一个普通的牙印,没有见血,倒是看着能比那个吻痕多留几天。
温无缺还有点懵,捂着自己的颈侧,嘟囔道:“你干嘛咬我?好痛啊!”
“晚安。”容鸢勾勾唇角,转身背对着她,闷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