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鸢皱着脸把石膏兑水一样的止咳混悬液给喝了,总算是把晚餐后这顿的药吃完了。希望这个药今晚能起点效,她不想再半夜咳醒了。
寒江寻监督她吃完药,又在温无缺的指示下把她扶到客厅的卫生间里,就回房间写作业去了,温无缺轰去的。
“我帮你鸢鸢姐洗头,你凑什么热闹?作业写完了吗?明天的功课预习了吗?”温无缺三连追问,寒江寻就大喊着“救命”抱着剩下的炸鸡翅跑了。
寒香寻家有两个卫生间,都是老式小区厕所搭配单独淋雨间的布局。温无缺提前把客厅这件卫生间集成吊顶的暖气开到了最大,容鸢进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闷热。
温无缺把马桶盖放下来当临时的台子,用来搁水盆、洗发水、护发素啥的,再让容鸢背靠着洗脸台坐好。她给容鸢找的=的这张椅子高度还挺刚好,容鸢往后仰起脸,后脑勺正好就靠在洗脸盆边缘上。
温无缺站在容鸢脸侧,处于马桶和洗脸台之间的空隙里,托起容鸢的后脑勺往她脖子底下垫了一块毛巾,又往她身上盖了件寒江寻初中穿的冬季校服外套,特意拉到锁骨往上时,容鸢心底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等温无缺拉出可延长水龙头,把喷口对着自己手背上试了几秒水温、水压,满意地把出水口转而对着容鸢地头顶慢慢打湿容鸢的头发时,容鸢终于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了。因为她向上看着温无缺那张漂亮地脸上因为帮她洗头这个动作而写满严肃认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容鸢笑得肺有点疼,差点又咳起来,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一看温无缺的脸就又有点想笑。容鸢索性闭上了眼不去看。
温无缺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停,大概担心一停下水她会觉得头皮冷。
“我就当你时终于能洗头开心的吧。”温无缺无奈地说。
温无缺没把水压调太大,接近她体温的温水轻柔地打在她头皮上,温无缺的另一只手配合水流一丝一丝轻轻搓开她快结成块的头发,带来微微的头皮被拉扯的感觉,但并不叫她难受。
寒香寻不让她洗头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温无缺光把她揪在一起的头发都打湿、洗顺,就用了大概有10分钟。现在的容鸢确实没这个体力举着双手给自己洗这么久的头。终于把她头发都洗开了以后温无缺停了水,不多时,寒香寻喜欢用的洗发露的梨花香就从她头顶传来,她睁开眼,看温无缺在她自己的掌心上先把洗发水打出泡沫。
“我的大老板,你能再闭上眼吗?”温无缺低头问她。
容鸢又闭上眼睛,只靠嗅觉捕捉慢慢靠近她脸侧的梨花香气。温无缺的双手慢慢贴上她的发顶,从她的发旋开始细致地把泡沫均匀涂抹在她的头发上,确保从发梢到发根都打匀了泡沫以后,温无缺才开始用指腹轻轻按着她的头皮,帮她清理头发。
容鸢有一种整个人放松到随时会睡着的感觉。好像她许久都不曾这么轻松过,实际上这总共算起来也就10天时间,撇开她反复发烧,意识都没清醒过的头3天,其实她也就难受了一周。
她本来并没有很在意自己整个人都要馊掉了会不会给温无缺造成困扰,毕竟按温无缺的话说,她们是陌生人。过度在意陌生人的看法只会让自己难受。
结果温无缺一开口就像个老熟人一样说教她吃炸鸡翅的事,让她陷入困扰,有点搞不明白她们应该要拉开怎样的距离才合适,只能一味地退后。
没想到温无缺误以为她是在意没洗头的事————也不能说她完全不在意,但确实不是因为温无缺而在意————主动提出要帮她洗头发。
更叫容鸢意外的是,温无缺这个出趟门从头到脚,从衣服到皮鞋都严格要求,散发着有钱气息,能随时i一个微信叫来几波人帮她处理生活琐事的老总,竟然真的擅长帮人洗头。寒江寻跟她说美发厅给人剪头发的都是“托尼老师”,女的是“露西老师”,那专门帮人洗头的学徒叫什么来着?
温无缺突然抬起一边手肘挡着鼻子,打了两声响亮的喷嚏。
“你会冷吗?”容鸢睁开了眼。
“都说了,你少在心里骂我。把眼睛闭回去。”温无缺轻拍了下她的头顶,歪过头在自己肩膀上蹭蹭发痒的鼻子,便利落地拽过可延长水龙头,又严谨地试了下水温后,开始帮她冲洗头上的泡沫。
温无缺很小心,不过水流冲洗到容鸢发际线位置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一些溅到她脸上,水珠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滚动,让她觉得脸上痒痒的,等温无缺停了水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做起来擦脸,被温无缺按着肩膀制止了。
柔软的毛巾被盖到她脸上,软和的布料散发着温无缺喜欢用的洗面奶的味道。温无缺用毛巾在容鸢脸上擦了两把,便把毛巾丢到放在马桶盖上的脸盆里了。容鸢睁开眼,斜眼看过去果然是那天出门前冯如之给她打包错的那条,温无缺留在她家的洗脸毛巾。
“我的大老板,你别着急起来啊,你这头发都快枯萎了,不好好养一下脱发了怎么办?”温无缺念叨着,把头发掬在一起,从发根开始往按压着排掉多余的水分,接着便转身去脸盆里找护发素。
容鸢习惯每天洗头洗澡,以往好几天想不起来抹一次护发素。她甚至不知道,这东西是要洗完头发再抹的吗?
温无缺还是在手心先把护发素搓开,才开始一点一点把护发素涂抹在容鸢还冒着湿意的头发上,间或配合指腹的揉按,确保护发素能被她的每一根发丝吸收。
温无缺现在没叫她闭眼了,她便眼睛一眨不眨地向上看温无缺的脸。
小温总这个王八蛋的脸从这个奇怪的角度看还是很漂亮。
这不是容鸢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她。
她会记得在那30多个夜晚里,她们头靠这头在那里吞咽空气进行中场休息时,温无缺曾经一时兴起,一边胳膊撑着床垫支起上身,从她的脸侧探出头,在她唇上降下一个吻。温无缺的双手就是像这样托着她的脑后,十指与她的发丝相纠缠,调皮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头上乱按。
“怎么了?哪里弄疼了?”温无缺感觉到她的凝视,垂眸看着她的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