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博图尔笑了,“我们是小白鼠,人类为了变得更好而创造了我们,却又通过否定我们的价值来证明自己才是最优解。”
她伸手抓住乐乐的手腕,尽管乐乐的体温已经很低了,但哈博图尔的掌心竟然比她还冷,“他们把我们视为怪物,乐乐,但看看你,我的药物究竟还是起作用了,你现在已经和体内的异常形成了完美的平衡。我赢了。”
“但我跟威斯克不一样,别把我和那个家伙混为一谈。”乐乐想甩开哈博图尔,让姐姐知道自己对于被瞒在鼓里这么多年真的很生气,但又意识到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我可不想创造新世界。”她最后嘀咕道,握住了哈博图尔的手。
乐乐想问哈博图尔,她刚才说自己“快要死了”究竟是什么鬼意思,但却又鼓不起勇气。
“阿尔伯特需要,他需要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哈博图尔在乐乐下定决心之前就继续说道,她眨了眨眼睛,像是不知为何想笑,但又忍住了,“只有这样,他存在的意义才不是为了服务‘低贱的人类’,而是成为更好的存在。哦,别这样看着我,你知道什么是优生学,这甚至不是我们发明的,人类一直都在钻研这方面的东西,妄想插手上帝的事业。”
“我没有宗教信仰。”乐乐生硬地说,“你也不信上帝,别想糊弄我。”
“那只是个比喻。”哈博图尔敲了敲乐乐的手背,“玩文字游戏没有意义,我想说的是,你之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年轻女士,别让其他人把你当成小白鼠。我帮你研制药物、抑制病变,不是为了让你为那些人作贡献的。”
克里斯再次插了进来,“威斯克是个疯子,现在,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我们会去阻止他。”
“你觉得他会告诉我接下来的行动,然后再把我留在这里给你们答疑解惑吗?”哈博图尔翻了个白眼,“我和阿尔伯特做了个交易,我给他他想要的,他替我除掉莫比乌斯。但那件事可不在他的优先级列表上。”
里昂下意识地看了乐乐一眼。但乐乐只是紧盯着哈博图尔。
“他不会理解你的。”哈博图尔注意到了里昂的眼神,她伸出手指推着乐乐的脸让她转向里昂,“看看他,他不会理解你的。就像其他人也无法理解阿尔伯特·威斯克。”
乐乐把头往后仰,躲开哈博图尔的手指,“都说了别把我和威斯克作比较。”她有些生气哈博图尔居然这么说,还这样评价她和里昂的关系。
“爱情会毁了你。”哈博图尔收回手,不再看着乐乐,“总有一天,他会意识到你的不同,而他不会理解你。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我们没那么熟,所以别替我预测未来,好吗?”里昂插了进来,他把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乐乐的肩膀上,严肃地看着哈博图尔,“你根本不了解我,女士。”
“你们都一样。”哈博图尔瞥了一眼里昂,“你知道你手腕上的东西是什么吗?”
乐乐猛地想了起来还有这事,“那是什么?炸弹?”
“这东西跟FBC有关系吗?”里昂也问道,吓了乐乐一跳。
“从用途来讲的话,这东西是用来监控病毒的。”哈博图尔笑了起来,避开里昂的问题,“你们被注射的病毒和威斯克体内的相去无几,注射时间大概是在一个小时前。别担心,疫苗就在这里,你们想除去病毒的话,随时都可以。”
“哪里?”吉尔立刻问道,“疫苗在哪里?”
哈博图尔指了指房间角落,“就在桌上的保险箱里。乐乐知道密码,对不对?是我们的生日。”
“干嘛给他们注射病毒。”乐乐沉下脸,“既然你已经准备好疫苗了,干嘛这么做?”
“为了让你们看清事实。”哈博图尔回答,“当然,这是阿尔伯特的主意,因为不管他嘴上多逞强,我知道他一直希望有人能理解自己。”
乐乐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她拉了拉哈博图尔,说道:“现在疫苗也有了,你得和我们离开这里,哈图,这是保护伞公司的地盘,但你已经不再给他们打工了,不是吗?”
“别傻了,小姑娘。我哪儿也不去,这里就是我的最后一站了。”哈博图尔躺着没动,“你们也得赶紧走了,威斯克把这个地堡的自毁程序和我的生命指标联系在了一起,我停止呼吸心跳的时候,这座地堡也会炸毁,而且老实说,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你看着没事,所以别再说你快死了。”乐乐拒绝相信这种可能性,她转头看着吉尔,“我们能解除这种自毁程序吗?”
“我来试试。”吉尔说着把装着疫苗的保险箱放到一旁,走到病床边的电脑上。乐乐转而盯着地板上的保险箱,犹豫片刻,然后伸长胳膊在四位密码盘上拨出“0401”,保险箱果然开始嘶嘶作响,盖子随即打开了。
里面有两支疫苗,乐乐俯身拿出一支,举起来看了看,“姐,这真的是疫苗吗?”她狐疑地问哈博图尔。
“当然是。”哈博图尔淡淡地说道,“想毒死你的男朋友容易得很,我根本不用费劲骗你。”
乐乐朝她瞪着眼睛说道:“别胡说八道好不好。你男朋友是威斯克,这方面你才是眼光糟糕的那个。”
“我可不爱威斯克。”哈博图尔说道,“我们之间是纯粹的交易关系。”
乐乐还想说点什么,但吉尔这时说道:“没办法解除绑定,系统已经锁死了。”她转头看了乐乐一眼,然后转向哈博图尔,“你的生理数据一旦归零,系统自毁就会启动。但我们可以争分夺秒逃出去。你还能站起来吗?”
“不能。”哈博图尔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不想乐乐那样担心,“我的大脑已经没救了,过去的半年里我用了所有的方法延迟死亡,但现在就是认输的时刻了。”
“少说这种话。”乐乐站起来,抓着哈博图尔的胳膊想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跟我们一起走,我还没为上次的事情跟你吵架呢!”
“你把我男朋友的胃打穿孔了。”哈博图尔开了个玩笑,“我觉得我们扯平了。”
乐乐才不想开玩笑,她又拽了一次哈博图尔,“站起来啊,别废话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你就是不明白,对不对。”哈博图尔平静地说道,“威斯克留下我,就是因为他知道我无法活着离开。他喜欢看人受罪。就算我现在跟你离开,也会在几个小时之后因为大脑衰竭变成一具尸体。比起那个,我更喜欢在火中涅槃。”
“会有人帮你的。”乐乐坚定地说,掩盖内心的恐慌。
“我自己都帮不了我自己,别人也顶多只能添乱罢了。”哈博图尔的口吻不变。乐乐真想锤她一顿,但哈博图尔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她都找不到锤人的角度。
乐乐转头看着里昂,不想承认自己的无助,但又别无他法。
里昂上前一步,对哈博图尔说道:“现在不是放弃希望的时候,跟我们走,你有责任。”
“你也有责任。”哈博图尔撇了撇嘴,这个动作和乐乐惊人得相似,“照顾好我的蠢妹妹,你这个引诱人下地狱的阿多尼斯。”
乐乐紧紧咬住嘴唇,感觉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又被自己逼了回去。“哈图!”她用力地说,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意志像钉子一样强行敲进姐姐的顽固脑壳里。
“你们该走了。”哈博图尔叹了口气,第一次显出疲惫的样子,“时间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