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刮了场大风。
街两边满是昨晚落下的叶子,贺老包子铺里坐满了人。
今天早晨还是很凉快的。
包子铺里有两个忙碌的身影,一个穿白衫的老头端着一屉包子向客人那儿走,另一个年轻小伙手上垮了个包正着急的朝门内喊着:“小瓯,走了”
不一会儿清爽的嗓音就从里面响了起来:
“来了”
门帘撩开,一个十七岁少年从门后走出,从没人的桌上随手拿了个包子,转头冲铺子里忙碌的老头挥了挥手,就坐进了打好的出租车里。
少年咬了口包子,虽然有点儿凉了,但他还是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因为是他喜欢的猪肉白菜馅儿。
身旁的年轻男人看了看手机时间,祈祷般的闭上眼道:“千万不要迟到”
又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伸手从口袋里掏了张纸递给他:“擦擦,待会儿就到学校了,紧张吗?”
少年摇了摇头:“没”
男人复杂的神情缓缓舒展,伸手轻揉了下身边人的头:“嗯”
街两边的树梢上,麻雀并排站着,流浪猫借着刚刚出来的阳光在叶子上打着滚,走两步伸个懒腰。
郁瓯盯着车窗外晃过的树干,发着呆,直到听到有人叫他,才不急不忙的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的校门,他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一味的跟着身前的男人走着,直到停下,一片聒噪又安静后,耳边响起一个敦厚的声音
“郁瓯,是吧”
他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容灿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从今天起,你可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郁瓯点了点头:“老师好”
“嗯”他拍了拍面前人肩膀。
郁瓯被拍的有点儿疼。
“你就在这儿先休息休息,让你家长先来办一下手续”
说完,男人就朝郁瓯身边的人点了点头,两人就进里办公室里面去了。
郁瓯看着他们进去,缓缓呼了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下,心想这个老师不一般,办公室里面套个小办公室。
茶几上放了个鱼缸,缸里养了一黑一红两条金鱼,看起来是那个老师的小宠物,郁瓯俯身盯着鱼缸看了两三秒,忍不住伸手轻轻敲了敲鱼缸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金鱼唰的窜了一下。
这让他找到乐子。
他抿嘴一笑,接连不断敲动,缸里金鱼四处乱窜。
水面波纹荡漾不定。
金鱼:……
敲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意思,他就探着身子看了看里办公室的两人,门微微掩着,听声音,好像挺志同道合的,非常激烈。
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郁瓯叹了口气,愣了几秒,缓缓把目光又投向茶几上的鱼缸,要不……再玩几下?
金鱼:?
缸里的金鱼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慌张游动起来。
郁瓯:……
算了,于是向后一倒,靠着靠背歪着脑袋看向窗外。
从屋里窗户看过去,学校最中心有一个大榕树,看粗壮程度,应该送了好几届学生。
茂绿枝桠上,麻雀叽叽喳喳乱叫。
郁瓯支着头听,脑海里忍不住猜想,它们在说什么八卦?讨论中午吃什么?
就那么想着想着,目光顺着树顶渐渐向下移动,叶子油绿油绿,阳光打在上面映出几分光泽,麻雀开心的在枝头跳动。
然后,他惊住。
然后……树上有朵粉色的……花……花裤衩??
???
树开裤衩?郁瓯忍住差点惊呼出的话,揉了揉眼睛,走到窗边时还脚绊脚勾了一下。
那Duang大的一坨绿上面确确实实有一坨粉色,而且不是普通的粉色,而是几十种不同的粉……?
……粉色有那么多吗?
五颜六色的粉?
他用力眨眨眼睛,再顺着往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拿着羽毛球球拍的男生,着急忙慌上下跳动,用球拍企图打下树上开着的……不,挂着的裤衩。
真是……大开眼界,这个不一样的学校。
随着男生蹦的次数的增加,周边的叶子也落的越来越多,因为球拍长度有限,所以想要够到裤衩还是有点费力。
郁瓯就那么看着,就像在看爱情电影,男生是主角,树是对手,而粉红裤衩就是,男主要解救的女主!
大概是因为他太无聊了,金鱼都被他敲的有了排斥反应,所以脑子就只能爆出些天马行空的东西来供自己消遣。
他看着男生一次次的蹦起来,打到树叶,然后落下一堆树叶,一次又一次,次次没成功,东西没捞着,看着半秃的树干,郁瓯不免心生怜悯,这个人太固执,估计这个裤衩对他非常的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里办公室的两人都要出来了,他都打了不知道好几个哈欠儿时,老天终于看不下去了,借了股昨晚的风,“呼”的一下,裤衩被吹了下来。
精准无误,盖在了男生脸上。
男生:……
因为看不清,男生向后退了几步,“砰”的一声然后仰翻进了花坛里。
目睹了一切的郁瓯:……
没这么倒霉吧。
不等那人起身,身后的两人已经从里面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还来不及收回目光,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嗓音:
“在看什么呢,小瓯”
“没有,随便看看”他猛的回头,差点撞上来人的脸,反射性的向后撤了几步,又有点无语的说“哥,你是要一口吃了我吗……”
“靠那么近……”
男人嘿嘿一笑,对身后的老师道了句谢,又扭头冲郁瓯眨了眨眼:
“看你看什么嘛”
看着少年平静的目光,显然卖乖无效。
男人战术性的咳了两声:
“哎呀,好了,事都办完了,我可得回去帮老贺了,你肯定可以的吧”
“……”
见人不应,又自顾自说:
“害,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可是我弟弟。”
说罢,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就匆匆溜出郁瓯视线范围内。
老贺。
老贺帮了他和哥哥太多了,一般只要有空他和哥哥都会帮忙,但老贺总不让他干,说他是要享福的。
什么享福啊,老贺总这样,明明享福的应该是老贺和哥哥。
等到一切都办完了,老师说要带他去找班主任了的时候,他才想着往窗外瞄,但那个男生早就不见了。
好吧,走了就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