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阁老不语,只替他斟酒。章裕只能接过酒杯,隐下了心中的疑惑。
席间另一侧的福王笑着对身边的忠勇伯道:“昨日是吴将军的长公子夺了第一,今日不知会是哪一位英才?许是忠勇伯你家的呢?”
忠勇伯想到自家的那位不知事的小儿子池鲲,便忍不住羡慕起吴蒙的运道。小儿子之前还妄想与九公主争马,如今冬猎,他连前二十都进不去。
实在丢人。
忠勇伯苦笑一声,连连摆手:“叫福王见笑了,我那小儿子不成器,怎敢和吴将军的长公子相提并论?”
“忠勇伯无需自谦,便是太子殿下昨日也失了手,可见吴烽乃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雄,少年们这般天资实属大颂之福。”
说着,福王向皇帝拱手道:“遥想当年,皇兄百步穿杨,一箭取罗厥大勇士奎登的性命,斩将擎旗之威,臣弟历历在目。”
“如今见我大颂少年一腔热血之态,臣弟不由得有些感叹。还请皇兄勿怪。”
听了福王的话,朝臣们举杯赞叹:“吾皇圣明烛照,明贯乾坤,天佑我大颂。”
皇帝龙颜大悦,心中顿生豪情。
“众爱卿皆是国家栋梁,朕甚嘉许。今以此酒敬天地,望我大颂绵延不息。”
“敬天地!”
众人心潮澎湃,声音响彻登高台。
周御史叹息一声,朝皇帝敬酒:“可惜臣生不逢时,未能见到陛下当年英姿,实乃遗憾之至。”
皇帝开怀一笑:“这有何难!姚齐顺,取朕的飞擎弓来!”
言毕,朝臣皆惊。姚公公更是骤然失色:“皇上……”
“不可!”福王神情急切,不悦地看了一眼周御史,“周御史怎可言语蛊惑圣上。”
周御史这才反应过来,出了一身冷汗,忙跪在地上:“臣糊涂!苍徐山山危势险,皇上还需保重龙体。”
文臣们也纷纷起身,苦口婆心地劝皇帝收回成命。
人群中的吴蒙目光闪烁,又略过跪地的周御史,抱拳道:“圣上安危重于一切,臣斗胆求皇上莫将周御史的失言放在心上。”
众般劝阻之下,皇帝的兴致被打断。群臣跪了一地,人人脸上皆是担忧。
皇帝冷笑一声,当众甩了脸,他们是觉得自己老之将至,连小儿都不及了。
“尔等是嫌朕年迈,区区苍徐何足为惧。”
说着便站起了身,摔了手中的酒杯,朝姚齐顺喝道:“还不快去!”
姚公公苦着脸,只能吩咐小太监去取。
眼见着皇帝去意已决,福王只好叹了一声:“还请皇兄将臣弟带去,臣弟定不能看着皇兄一人涉险。”
“朕还没沦落到需你相护的地步。”
皇帝穿上了护身盔甲,翻身上马:“众爱卿在此等待,朕定不叫爱卿们失望。”
骏马飞驰,只留下滚滚尘土。
福王无奈摇头,只好坐回到位子上。身侧的吴蒙微微一笑:“圣上福泽恩厚,福王不必担忧。”
忽略了对方探究的眼神,福王站起了身,淡道:“本王非是担心皇兄能力,只是遗憾不能同皇兄一起。醉意扰人,吴将军自便。”
说完,福王在宫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席间。
回到寝卧后,福王的眼神瞬间清明,面上的醉态消失殆尽。
“安排好了?”
“是,死士们早已埋伏好。”暗卫想了想,面上有些迟疑,“只是,我们提前了计划,去妄那边会不会……”
“胆怯妇人,不必在意。”
暗卫点了点头,又道:“郡主还在林中,可要吩咐下去避开她?”
福王站在金盆前缓缓擦手,晃动的水波隐隐映出他冷淡的面容。
“不必,生死由天。”
……
“九皇妹今日是怎的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心神不宁?”
阿筝闻言按下心中思索,冲霍寒漪笑笑:“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她们已在林中逛了许久,林中一切正常,难不成今日不是福王动手之时?
霍寒漪颔首:“既如此,我们便早些回去吧。”
早些回去?那可不行。
阿筝正要出声拖延,林中突然传来打斗声,并着阵阵刀剑交织的金属碰撞声。
不多时,便有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提着剑朝她们袭来,那群人招招杀机,二人身边的侍卫已伤了不少。
霍寒漪大惊,着急地朝着阿筝喊:“快走!”
侍卫们欲护着两位公主离开,但黑衣人数量极多,顷刻间,阿筝便与霍寒漪和侍卫们分散了。
跑不赢长啸一声,起跳躲开了身边的一剑,阿筝伏低了身子,拍拍它的脖子压低声音:“好马,快跑,我们去找皇帝。”
昨夜,她特地化作鸟身,从帝王寝卧带回了他的衣物给跑不赢闻。也不知它能不能聪明点儿依味寻人。
总得让她好运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