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冷笑了一声:“人嘛,都要给自己谋个好差事的。”他农家堂主的身份只有章邯知道。
韩信甩去刃上血珠,"明日寅时,你便带三千轻兵走陈仓道。"他看向地图上被虫蛀蚀的褶皱。
灌婴传令下去,一旁顾御诸懒散靠在一株枯树旁,笑说:
“礼貌起见,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将军?”
韩信却回过身,完全没有方才的沉稳。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折煞我了、折煞我了。小姐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呵呵呵——”她走近韩信,继而说:“你找我?”
韩信行一礼,请求说:“在下想到,小姐医术不错?”
“没死就能活。”
“非也。”韩信顿了顿,“小姐制毒如何?”
“尸骨无存做不到,其他的还行。”她轻松说。
“太好了。”韩信鼓起劲来,“我想让小姐明日在陈仓道布下寒毒!”
“有那些公输重甲还不够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顾御诸弹了韩信一脑而后背过身去,似乎无奈地说:“给我派几个军医和劳动力——量大,赶工。”
……
黎明前的陈仓道口,顾御诸的斗篷上结了一层薄霜。她望着远处渐亮的天空,突然开口:"盖聂,你说这场仗打完后,会死多少人?"
盖聂站在她身后三尺处,他沉默片刻:"足够让这条溪水染红。"
顾御诸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囊:"喝一口?昨天韩信给的,百越的'忘忧',能让你暂时忘记那些即将死去的人。"
盖聂没有接,目光落在溪边那几具冻僵的尸体上——那是昨夜试图报信的楚军斥候,此刻已被寒毒侵蚀得面目全非。
“阿云忘得了么。”他问。
顾御诸收回酒囊,摇了摇头。白气氤氲而升,顾御诸染上了与盖聂一般的苍凉颜色。
“我们欠章邯一个人情,先前在漳水旁就还了,可还觉得亏欠于他。”顾御诸淡淡说。
“你想留住他?”
“…至少,我不太想让晓梦子太伤心。”
远处山道上,韩信正带着一队楚军装扮的士兵"溃逃"。他们故意将火把扔进枯草丛,浓烟很快引来了章邯的追兵。
章邯踩着冻土冲进山谷时,第一匹战马突然跪倒在地。他低头看见冰面上泛着诡异的青色——整条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冰层下隐约有霜纹蔓延。
"撤!快撤——"
话音未落,两岸雪堆突然暴起数十名汉军弓弩手。箭雨落在覆冰的溪面上,飞溅的碎冰裹挟着药粉扑向楚军。一个亲卫刚抓住章邯的缰绳,手掌就粘在了冻住的铁环上,撕下时带起大片血肉。
几个时辰后,韩信在结霜楚军大旗下找到了章邯。这位曾经的顶头上司半边身子都覆着青霜,右手还保持着拔剑的姿势。
韩信蹲下身,将一枚影密卫铜符放在他僵硬的掌心:"您这是'水土不服'了。"
“…韩信……、你…”
山巅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声。韩信抬头望去,只见顾御诸与盖聂背着光,正把玩着从章邯身上搜出的虎符。
她将虎符抛向韩信,"你去向刘季复命,就说章邯宁死不降,已被寒毒侵蚀心脉,活不过三日。"
韩信屈眼接住虎符,眉头微皱:"你想救他?"
“章邯后面,是当今道家掌门人。”顾御诸风轻云淡,却让韩信再次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