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颗黑色炮弹连珠般发射而来,顾御诸合掌一瞬间,强烈的爆炸声如雷鸣般回荡,火光冲天,瞬间吞噬了半空中的一切。
战场瞬间被土黄色的烟雾笼罩,顾御诸挥袖,那浓雾又即刻散尽。
五剑奴的杀气藏匿在方才炮弹所炸出的火浪中,她又展开双臂,手掌有些痉挛地倏地紧握,几辆机关战车便立刻报废。
此时纵横两人也已斩了大多操控战车的士卒,炮弹的密度越来越小,而瞬间杀气紧绷——除五剑奴之外的、极强烈的杀气!
“小庄!!”盖聂在烟雾中喊。他疾跑到战场中间与卫庄会合,卫庄猛力举起鲨齿——
“合纵连横——!!”长虹贯日与横贯八方合击,一时石破天惊,其威力令顾御诸不禁举手防护。
可顾御诸分明看不见——他们在对谁出剑!?
没有火焰在跃动!无措感一时涌上心头,任凭纵横两人吼出招式,她的太阳穴上青痕隐隐,但她仍不断地破坏机关战车、散开雾气,掩护二人的行动。
忽然间,她感到一丝寒气。她意识到了——皑皑血衣侯——是“夜幕”!
夜幕的核心力量是三十年前韩国前任大将军姬无夜当年带来的七十位门客,后来又不断吸收天下的奇人异士,发展为七国中最为庞大的黑暗势力之一,而夜幕同时也是罗网布置在韩国的势力。
她知道在农家盖聂与玄翦对峙后就推测赵高已与阴阳家联手,将往年的罗网凶将制成药人来利用,夜幕另外三凶将早被斩成肉泥,还是不想他能将血衣侯的尸体保存得如此完好。
药人没有灵魂,是行动的肉块,这是顾御诸不见其形的原因。
她突然捧腹大笑起来,而又在一瞬间脸色转变得冷漠寒骨,倏地抬起手臂,将手掌对准战斗场地。
“阿云——停下!!”盖聂瞬间出现在顾御诸眼前,握住了顾御诸抬起的手腕。顾御诸似乎从失神中转来。
只要利用习惯,就会不受控地去使用,顾御诸顿时毛骨悚然,她猛放下手,喘起粗气。
“师哥!!——”
盖聂深深地望了顾御诸一眼:“要冷静!…”随即疾跑上前去支援卫庄。
她恍惚之间闭上眼,进入了神思游离。以为夜色迷离,却是光朗朗的午后;以为置身白昼,却满天星斗熠熠,一轮明月高悬。
“听,风的声音,多好听。”
温柔的声音在她耳中放大了无数倍,她冷静了下来,开始听风的声音。
动、静、动;寒气、湿气、雾气;人、物、兽。
落雪无声,万籁俱寂。
她摩挲着夜荼的刀柄,齿间流出热气。
……
“师哥,斩他双手!!”卫庄接住“姬无夜”一剑,向盖聂大喊说。
血衣侯肤色苍白,雪白发略显干枯,渗出血红色的唇毫无生气,一袭血红色长袍令人隐约作呕。
盖聂出剑,血衣侯猛然抬手,将盖聂之剑冻结。盖聂内力碎冰,又侧身躲过血衣侯飞射而来的冰柱。他左手二指抹过剑身蓄力,剑鸣骤然尖锐,平推的剑锋切开雾帘刺向血衣侯。剑锋深入血衣侯胸膛。
盖聂呼出白气,用鬼谷吐纳法抵抗着寒气。他知道刺剑不可奈何药人,便大力压下青铜剑,皮肤与骨骼被割裂的声音响起,鲜血由那狭长的裂痕间喷射而出。
血衣侯怒吼一声,冻住了盖聂即将回锋的剑刃,收剑之时,卫庄极速奔来,用鲨齿抵住盖聂的剑向上猛力一推,剑刃横贯血衣侯前身,场面血流成河。
血衣侯在手上凝结成剑,突刺向盖聂,盖聂双手握剑一时无法阻挡,也无法拔剑脱出,便急身放弃了剑柄后退数步。卫庄看准时机,鲨齿大力一撬,血衣侯的上身左半部分便被撬开,内脏从那贯长的裂口中涌了出来,却都已是发黑衰竭的器官。
卫庄说声恶心,拔出插在血衣侯身上的剑扔给盖聂,盖聂稳稳接剑:
“多谢。”
此时五剑奴真刚由雾中脱出下劈盖聂,盖聂横剑格挡,奈何真刚巨力,腿部不支弯曲,石砖被震出碎裂的痕迹。
盖聂刚要应对,真刚却无声息地被纵剑斩开,其前半身掉落在地,鲜血霎时如瀑布落下,整个地面被染成黑红。
六剑奴剩其四:断水、转魂、灭魄、乱神。方才于盖聂身后欲投机的转魂灭魄二人已畏惧不前。
而接下来才见刀挽流云三千转,忽作雪崩之势劈开雾障,刺得雪不再落,寒气全无,从此雾散云开,战场前方的高楼从正中被一切为二,楼内中人露出颜面。
远处微光飞来,盖聂稳稳接住,是夜荼。
顾御诸飘飘走来,又将盖聂全身的黑血御了出去扔在地上:“夜荼好用些,我用剑。”
盖聂将青铜剑交于她,随其向楼前走去,卫庄侧目而视,直到三人并肩。
身后姬无夜被赤练白凤拦截,眼前便是可悲的窜犬与狗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