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侧首,盯着蔺盈盈瞬间变得难看的脸道:“怎么了,巫山之主是觉得我杀你的小妖杀得不对?还是觉得我太手下留情,没有对其赶尽杀绝?”
她坐着没有动,脸上仍是甜美俏丽的笑,空气里的温度却无端降下来。
她话语意有所指,几只秃毛狐狸冷得浑身直颤,她们想起了先前岁初恐怖的绞杀。
“还是说这几个也该杀了?哎,我觉得不应该全都经我的手,总得让巫山之主自己来处理比较好。”
而后,岁初无不可惜道:“我以为巫山之主赏罚分明,自己处理完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一听你连夜赶来还以为向我道歉,我还说使不得,怎么能让我们爱妖如子的盈盈大人道歉呢……”
“胡说!”蔺盈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伶牙俐齿地反驳,“你的小宠是脑子有问题吗?怎么会心甘情愿被我的小妖拐走,他不会讲是你的小宠吗?”
讲了,她的妖怎么会动岁初的小宠?所以还是她的错!
岁初勾唇笑了:“啊,不巧,我这小宠就是天生痴傻,不信你问问这几位?”
她眯着眼看向秃毛狐狸:“是吧?”
秃毛狐狸哪敢接话,蔺盈盈一个眼刀刮过去,他们便缩起来不敢说了。
岁初也不指望他们真的会说,继续说道:“而我这小宠,对旁人没有防备,天真可爱,这点是我的疏忽了,没想到巫山穷到这地步,连傻子都要拐。”
蔺盈盈气鼓鼓道:“痴傻?我们巫山拐走傻子做什么?也只有你当傻子是个宝贝。”
是个身份地位的小宠就算了,还是个傻子,怎么能跟她的小妖比!
这是在暗讽她巫山的妖比一个低贱的小宠还不如吗!
岁初沉了脸色:“管他是不是傻子!”
她厉声道,“总之是你巫山欺我在先,我为我的小宠出气,你还兴师动众找上门来,当我岁初是软柿子,可以随意任人拿捏吗!”
“你如何证明是我们欺你在先!”
岁初将一个布袋扔在地上:“这是你们的狐狸毛,自己闻一闻,上面沾着的血,是不是沾了些我小宠身上的药味?”
先前拔狐狸毛的时候就想到蔺盈盈可能倒打一耙,便留了一把狐狸毛当做证据。
一回来她都没去洗澡,沾着狐狸味,可熏死她了。
道魁随行的小妖手捧布袋上前,递给道魁,然而蔺盈盈仍死不认账:“几撮狐狸毛上的气味说不定是你刚刚抹上去的,这就认为是我们颠倒黑白了?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岁初眼睛一眯,笑道:“这气味是证据之一,你们自行跟秃毛狐狸比对一下,看看是不是也有我们家小宠的味道。”
寻常味道洗洗也就褪去了,可殷晚澄的龙血奇就奇在一旦沾上,没有三五日绝不会消散。
这是白龙异于其他妖怪之处,更何况她们急匆匆的就想着来找岁初麻烦,根本不可能清洗干净就来。
“有这证据,还有她们身上沾上的血,四山之主,你借四山的血誓去查,总能借这些线索复原当时的情景吧?”
她本就占理,也不怕他去查。若他执意维护,那她不介意趁机把四山盟约毁掉。
离了荫山的岁初,试问浮山和其他山头能不能被其他觊觎的妖怪吞并?
道魁不傻,他很快就理清了里面的利害,有血誓在,哪怕他颠倒黑白都不能对岁初造成分毫伤害。
他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口角,动摇他四山的位置。
“一场误会。”道魁不情不愿道,“一个小宠而已,岁初已经杀了犯错的小妖惩戒了,此事完结。”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小宠而已,小宠便可以被侮辱了吗?”
今日这事,岁初却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我们家小宠长得貌美,身上鳞片漂亮,他本来就傻,又胆小,今日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次我还能找回来,如果再走丢一次,被某些心机不正的妖怪盯上,万一他被吓死了怎么办?”
岁初拧起眉头:“依我看,按照四山的规矩,必须惩戒!”
蔺盈盈要被她气晕了:“你都杀了我一只妖怪,你还想怎么样!”
不就是小宠被吓到了,轻飘飘的就能吓死一只小宠,她的小宠是琉璃做的吗?一碰就碎?
“不是没死吗?”
她们巫山可是死掉了一只妖怪!只不过被剜了几个鳞片,她们巫山可是被拔了狐狸毛!
简直是奇耻大辱,她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我本来都觉得惩戒够了,你们提醒我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结束。”岁初又颇有闲情逸致地坐下,“既然巫山之主这么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就按照你说的做吧,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此事完结。”
“岁初你别欺人太甚!”道魁见蔺盈盈委屈地直掉眼泪,怒声道:“你要为了一个小宠破坏我们四山的盟约吗!”
岁初懒得争辩,对于这种一开始就没想着公正的白痴东西,她连怼他们的话都懒得说了。
殷晚澄傻了都比这些人有意思。
“既然口口声声说你那小宠貌美,我倒要看看那傻子究竟长什么样子!”蔺盈盈牙都快咬碎了。
这话一出,岁初眉心微蹙。
她不想殷晚澄痴傻的样子被旁人看到,随便寻了个由头打发,“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你说见就见?”
蔺盈盈却不依不饶,既然岁初说那小宠害怕易碎,她非要吓他。
正在僵持间,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片刻,耳边传来一声低哑却无比清晰的两个字:“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