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张既亭盯着那个模样奇特的刀穗看得入神,心中越发好奇,准备伸手一探究竟时,谢清却不动声色地转了个小半圈,刀穗便这样从张既亭的眼前移开。他动作一顿,正感疑惑,抬头一瞥,才发现萧靖和已经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谢清身旁。
“萧将军。”
“谢姑娘。”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张既亭。
萧靖和带上了他的长刀,此刻这禀长刀立于身他的后,刀柄斜着探出。他一只手稳稳地握着长柄,刀身沉静地伫立着。而谢清背着宽刀,目光冷静如水,与提刀伫立、静默无言的萧靖和似乎一起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张既亭站在这道屏障前,喉咙不由得一紧,竟下意识地生出了一丝“快跑”的念头。
可手提“绝世好刀”,他跑什么?他是去拜师学艺的,又不是去和这两人打架的,还怕输了不成?要打也是这两人打给自己看!
张既亭壮了壮胆子,对着面前的“屏障”说道:“走吧,跟我走。”
三人穿过人群,穿过树林,行近一里,方至张既亭所言之地。此地果然宽阔平坦,四下无树木遮蔽,亦无阻碍之物,视野开朗,十分适宜练武。
天色已近全黑,张既亭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俯身点燃干柴,不多时,火堆便燃了起来,微弱的火光跳跃着,将四周照得明暗交错。
黑夜寂静,火光温暖。
谢清此刻脸上的火光明明灭灭,身影不动如山,目光沉静,像一头在黑夜中静静蛰伏的狼。
“不如,二位先比试给我看看如何?”张既亭提议道。
谢清没有拒绝,她白日同意张既亭的请求,便是想借这个机会接近并观察他们。
在谢清的处事观念中,武力为上,心计为中,技艺为下。
周雨薇和她说过,人与人之间的较量,皆以武力为基石,余下的谋划与筹算,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在武力上能够制服——再多的言语都是无用的。
有的人天生便不需要武力,就像张既亭、张既浦,因为他们出生便自带权力——这权力使得千万个人能成为他的武力。
权力生于武力,又以权力聚得更多武力,再以武力护持权力,二者相辅相成,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但此刻探探这两位天生自带权力之人自身的武力,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萧靖和。
萧靖和出身武将世家,虽说成帅成将者以驭兵之术为重,但真正的腿脚功夫也定是不可能含糊的。
见谢清没有拒绝,萧靖和便也退后一步,抱拳道:“还请谢姑娘赐教。”
他将手中长刀轻轻提起,稳稳地握住刀柄,将刀身缓缓拉至身。眼神凝聚,目光沉静地望向谢清,作防备之态。
谢清反握住刀把,干脆利落地将苍落抽出。
张既亭这才看清这把刀的真面目——刀身通体漆黑,光泽内敛,既无耀眼的纹饰,也无奇异的形制。在火光的映照下,刀身泛着冷峻的暗芒。
谢清自知,自己的刀法虽带有齐双晚的三层功力,但其中并不尽然是齐双晚的招式。齐双晚的刀法以力气为根基,招式刚猛霸道,力若雷霆,谢清无法完全照搬。因此,她在和齐双晚换武器比试之时,慢慢琢磨出了一套更适合自己的刀法,既保留了刀法的力量感,又融入了剑法的灵活与巧劲。
她与萧靖和面对面而立,火光跳动,映照在两人手中的刀上,寒光与暗芒交相辉映。
谢清率先出刀,宽刀挥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刀身漆黑无声,却带着森然的压迫感直逼萧靖和。萧靖和不慌不忙,长刀横挡,刀刃与刀刃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铛”响。两人的力量通过刀身传递,谢清并未用自己全部的力气,与萧靖和保持着僵持。
一旁的河流寂静无声,倒映着忽明忽灭的火堆。
僵持片刻,萧靖和随即反守为攻,长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半月弧,刀锋呼啸,直逼谢清的肩头。谢清脚步轻挪,刀身微转,堪堪避开这凌厉的一击,紧接着反手斜劈一刀,直取萧靖和的腰侧。
谢清于刀光之中观察萧靖和的刀风。他的刀法沉稳厚重,刀势宽大绵长,显然是以军阵中的实用为根基,没有花哨的变化,却有一种简单直接的威慑力。每一次出刀都注重力量的积蓄与释放,刀风呼啸中透出一种磅礴的压迫感,很像是齐双晚的刀法——长柄大刀版。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凌厉,刀刀精准。萧靖和稳如泰山,招式大开大合,力道十足,长刀在他手中宛如千钧之力,带着破风之势。谢清的刀法灵动而迅捷,于力道之外,更用速度与角度压制对手,显然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一支破空剑从黑暗中骤然穿风而来。